城外送君亭，他和她面对面坐着。天气干寒，时而冷风吹过。
终于是她忍不住，先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
回答的利落干脆，毫无隐瞒。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原来他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很好，那你今天是来拦我的？”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没有回答。不是不知如何回答，是不想回答。
她见他久久不语，轻笑出声：“你拦不住我的。”掷字有声，带着森然的决绝。
他忽的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直到盯着她看了很久，方才缓缓吐口。
“不。我不是来拦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听他如此说，她一点也不意外，复又笑出声来。从他五年前便知晓她身份这一点，她不难猜到他的另一重身份。
众人皆知，盛国皇太子年方十四，已是帝国实际掌控者，除了他自身才能卓著，更是有两位深不可测之人相助。一是庐陵王，掌管军事，盛名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另一位则是掌管情报，却鲜有人见过。想来便是她面前的这位，她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君。
她内心生出一股悲哀来，国运如此，她即便身为燕国长公主，又能奈何。盛国能人辈出，国力日强，而她的故国，却深陷腐败和内乱的泥淖。
但无论怎样，她终究是做对了，尽管故国难回，但能断敌国之臂膀，也不枉她苦心筹谋。
不知怎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她从未在他面前坦露过心声，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此情此景，她仍不免心中涩然。
“你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从未见过她哭，与她暗中交锋的这些年，时常钦佩于她的果敢与勇毅。远离故国，深入险境，苦心筹谋。
他知道她是为他而来，找到他，并且除掉他。他从不敢轻视她，更不敢爱上她。他引她到他的身边来，也将自己置入了险境。
想到此处，他的内心渐渐升起一股茫然来。
“昔日爱你是真，今日杀你亦是真。”
见她之前，他将这句话在心中演练了千遍，当真说出来，竟是这般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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