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乔还是个婴儿时，就常常哭闹不止。任你用尽十八般武艺，还是哄他不下，一家人为此苦恼不已。

奶奶用了老法子，写了黄纸贴在电线杆上，＂我家有个爱哭朗，过路君子望一望，保佑孩子能好养。＂就这也不见好转。

有一天，家人抱着孩子路过部队训练营，新兵们在操场训练。＂一二一，一二一…＂口号声震耳欲聋，乔欢喜地挥舞着胖小手。爸爸对着他喊着＂一二一，一二一…＂乔开始＂咯咯＂的笑，小手挥舞地更厉害了。那天大家一路上就这样逗着孩子回家了。

从此，家人照顾乔有了绝招。饭桌上吃饭要数着拍子＂一二一，一二一…＂，他会就着拍子吃饭，点着头咀嚼着饭跟上节奏，这倒也省心不少。玩耍的时候，大人喊着＂一二一，一二一…＂他会手脚并用，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跳出独特的舞蹈，也给家人带来许多的欢乐。

乔大了一点，可以训练大小便了。让他坐在小马桶上，大人念着＂一二一，一二一…＂他就能拉出大小便。后来乔可以自己念了，小小的他坐在马桶上，念念有词。

上学了，他走在路上，要配合着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幼儿园。他这样的举动引来邻居的注视，大家笑着说孩子真可爱。老师也觉得小小的乔，这样一板一眼很是喜欢。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乔的走路方式，开始有伙伴取笑了。他只好在心里默念口号，步子跟上。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会乱了口号，脚步不会走了，他沮丧不已，于是干脆就成了孤僻的小朋友，自己上下学。

更大一点，乔彻底成了古怪的学生，不与人来往。有自己的走路方式，吃饭也很奇怪，目不转睛十分专注，就像面无表情冷酷的杀手。只是他的成绩十分优异，无论多难的题目，他坐在那里，嘴唇嘟囔几声，刷刷就能把题做下来。所以他尽管不合群，还是很得老师喜爱，同学敬佩。

一眨眼，乔长大了，开始独立生活了。家人对他的终身大事，十分着急。乔说他要找一个跟他＂一二一＂同步的女孩子，否则…

一日，乔在游泳馆游泳，不小心腿抽筋了。他嘴里念着＂一二一，一二一…＂，腿在水里配合不了他的口号，身子就沉了下去。边上的人帮忙把他捞到水池边的时候，他处于昏沉的状态。

一个女孩说要人工复苏，她麻利地跪下，对着乔的嘴吹了两口气数着＂一二＂，按着胸口数着＂1，2，…30＂。重复再来一遍，乔忍不住醒了，坐起来皱着眉头说：＂为何不是一二一？只有一二？＂女孩笑着说生命复苏吹气和按压2：30呀！不然你能醒吗？＂女孩拉着乔从地上起来，嫣然一笑跳去池中。

那天乔在门口等到了女孩，邀请她一起吃个饭。女孩爽快地答应了，她的眼睛里都是星星。他们并排走在路上的时候，乔为了看女孩眼里的星星，倒着走，说着话，忘了数他的＂一二一＂，他能倒着走，顺着走，还能表演转圈，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路上找了一辆单车，乔载着女孩，上坡的时候，乔弓着身子，屁股要离开坐垫的样子，他卯足了劲地踩车踏…女孩在身后为他大声鼓劲＂一二一，加油！＂

乔感觉眼前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