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腊月天真是结婚的好时候,前两天吃酒席,竟然全家出动,东奔西颠,倒也乐而往之。
我去的是一家嫁女儿的酒席。
走在村里不久前铺好的水泥路上,眼前是即将西沉的、如血的、薄薄一层的夕阳余晖,耳边是呼哧哧的北风和哗啦啦的流水,过年的氛围已经很浓了。
突然,前方礼炮升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形,随即绽放成五彩缤纷的花朵,我莫名的感动,这是成人礼,它在标志着有一个年轻人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由两个年轻人组建成一个家庭。他们将扛起一份责任,褪去稚气,变得成熟。
然而当我抬起头来,看到这烟花竟是从旁边坟地里蹦起来的,有个老人去世一百天了,她的儿女在祭奠她。
在我的记忆中,她是那个弓着身在菜园子里拾菜的、身手矫健、面容年轻的老人,可是,她已经去世了。
当我怀着一份感慨去到酒席场上,那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热闹喧腾,每个人都扬着笑脸,传递着洋洋喜气。我却突然鼻子发酸,莫名的想哭,因为这锣鼓的声音,我也曾在葬礼上听过。
20年前,当我们还是无知少年的时候,父母正值壮年,爷爷奶奶正在颐享天年;20年后,当我们陆续步入婚姻的殿堂,父母正在悄然老去,而爷爷奶奶那辈人正在相继离世。
原来,太平盛世背后,是生离死别相伴。
—2—
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婚礼,是在威海实习的时候。
五星级酒店里,正午时刻,女生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朝着穿着笔挺西装的男生走来,背景音乐是婚礼进行曲。父亲握着女婿的手,再把女儿的手搭在女婿手上,动情的说一句:小曼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仅此一句话,让站在台下仰头观望的我潸然泪下。
我曾试想过无数遍,如果我养个女儿,我断然不想她离家嫁人。
在我家这边,以前有这样的习俗,女生出嫁前,往往哭得鼻涕眼泪横流,母亲哭,姐妹哭,家里的女人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在过去,嫁人并不见得是幸福的事,有多少女人像《丰乳肥臀》里面的上官鲁氏那样,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活着。
我总莫名其妙的把嫁女儿和宰年猪联系在一起:千辛万苦养肥的猪,宰了;千辛万苦养好的女儿,嫁了。
无奈的是,养肥的猪只有宰了才能吃肉,养好的女儿只有嫁了才能繁衍生息。
幸好,这是一个越来越开明的时代,女人能够在婚姻中追求幸福。
—3—
一直蹉跎到28——一个被人称之为“大龄剩女”的年纪,才终于被月老眷顾。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享受过被爱的甜蜜,也承受过分离的痛楚。再后来,是长辈们此起彼伏的催婚,我慌了,乱了,我险些病急乱投医,我一度怀疑我再也不会与人相爱。
但我又深知与不爱的人结为夫妻的种种弊端,可我要有怎样的力量,才能避得过世俗目光的审视?
幸运的是,在适婚的年龄,刚好等到想爱的人。我把这份幸运归结为对爱情的虔诚和坚持所得到的。
可即便爱他爱到深入骨髓,生活中依然有矛盾有摩擦。
前些天重读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婚姻像围城,但是我认为,再令人爱不释手的砖砌出来的城堡,其本质上都是一堵又一堵的墙。
更何况,两个有个性的人在一起生活,需要磨合,还常常带着痛。
所以,不要对婚姻寄予过高的期望。
只是,哪怕与生离死别相伴,哪怕一不小心泪湿了眼睛,爱情终究来得太不容易,人类也需要繁衍生息,成了一家人就该好好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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