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彼此相识
“你果真是劳模,怪不得搞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研讨会后沈烨望着魏辉,俏皮地对他说。
一听“劳模”两字,魏辉马上联想到半个月前在机场的尴尬经历,像被人揭了伤疤一样,脸竟然红了。
“别提那事儿了。我是交了狗屎运,沾了他们真劳模的光。”魏辉冲沈烨双手作揖,嘿嘿一乐。
沈烨与魏辉不是第一次见面。尽管魏辉之前没来过沈烨所在的国营南方电子厂,他工作的通信研究所与这里也是首次合作。
五月初,沈烨与产研部几个同事到机场迎接载誉归来的屠高工。
那次由北京飞来的航班搭载着一百多位本省的全国劳模,屠高工就是其中之一,魏辉的领导徐所长也获此殊荣。
飞机刚刚降落白云机场,迎客大厅里就拉起横幅,手捧鲜花的两队小学生鱼贯涌入,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簇拥在夹道两旁,镜头瞄准对接走廊。
“来了,来了!”
几个头等舱的乘客最先步入大厅,周围顿时响起雷鸣般掌声。
当时魏辉小心翼翼地推着一部精巧的黑色小箱子,走在这第一方队,一张血气方刚的面容特别引人注目。
有个小女孩向他献上一束鲜花,他正不知所措,就有手持话筒的记者冲他走来,要他谈谈获得荣誉的感受。
“好些人都在议论你,说这个劳模可真年轻,肯定是新时代的活雷锋。”沈烨笑着聊到当初。尽管两人刚刚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说起话来倒像是熟人。
魏辉不好意思地解释,“平生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享受这么高的待遇,我当时都傻了。后来一想还不是因为它!” 魏辉指了指会议室墙角的BTT,就是那部神秘的黑箱子。
“领导说要我像保护婴儿一样把它从北京带回来。所以徐所长就把自己的头等舱位让给我,他在后面跟你们屠高工坐一起,他俩是大学同学。”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么贵的孩子交给你,说明你能耐大哟。听我们头儿屠高工讲,这部仪器挺贵的,是部里新进口的几件高科技玩意!” 沈烨说。
“是啊。好像要六位数,还是美元外汇。现在养托儿所一个班的孩子都不用花这么多钱。”魏辉撇嘴一笑。
“呵呵…我们还不知哪辈子能混到这待遇呢!” 沈烨的手抚上了嘴角,她不想笑得太夸张。
顺便科普一下。
这是1994年的夏天,当时国有企事业单位对出差都有固定标准。平时至少正处级干部才有资格搭乘飞机头等舱,一般人员出差路程超过12个小时,也只能报销火车卧铺票。
年轻职工凡是因公出差乘飞机,肯定是有重要任务在身。
说笑归说笑,两个年轻人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
魏辉将精巧的黑箱子缓缓推进声电测试室,沈烨也披上加厚的防静电白大褂,和他一起准备后面的实验。
在接续的一个多月里,他俩代表两家合作单位,将一起完成智能声效卡的最终入网工作。
BTT是黑箱子的简称代码。它是一种精密声效分析仪。
自从三年前魏辉接受研发声效卡的任务后,一直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前不久为了引进BTT, 他去部里技术中心专门学习了两周.
南方电子厂是当时生产专用电话机的部级定点单位,产品主要应用在军队、公安和铁路等重要部门,功能和精度远远高于普通的民用机。
“这些单位领导布置重要任务时,哪有功夫现查电话簿,都是直接拿起话筒发号施令。”
“以前他们的内部话务员都要把各部门电话记在脑子里,一听领导说‘接某某队’,马上就要插接好通话线路。现在有了自动交换机接线速度快了,但语音识别还是要靠人工。”
刚刚结束的研讨会上,沈烨从徐所长的叙述中得知了他们研制出声效卡的意义。
“现在交换机上安装了该卡,值班人员工作效率提高了几倍。为了增加语音识别精确度,我们两家要抓紧时间制定出各组界标数据。”屠高工向沈烨他们下了指示。
“魏辉从读研究生起就在我们那里实习,毕业时我就把他留下了,跟我一起搞声效卡。小伙子挺能干,这项目主要靠他挑大梁。你那边的人能跟紧吗?”会后徐所长与屠高工在厂区内踱步。
“没问题,沈烨这女孩别看外表斯斯文文的,很能吃苦。分来的大学生里只有她一人能憋在测试间里干三年。”
屠高工还告诉徐所长,沈烨家在黔西南的三线企业(*见附录)797厂。
“去年打算让她管声电室时,我看她的简历才知道,你猜她爸是谁?就是咱们上一级的传输班班长老沈!”
“啊?是他呀,那这孩子你可要多关心,好好培养。”带着对同辈奉献边陲的敬意,徐所长意味深长地说。
屠高工点头称是,“年初,我老婆打算把他们科新来的博士介绍给她做男朋友。”
“怎么样?”徐所长好奇地问,那时领导及家属给年轻人介绍对象,也是留住人才的好办法。
“唉, 谁知见面当天那小子打退堂鼓了。 我老婆追问他原因,他竟说自己好不容易读了二十多年书进了大城市,如果娶的老婆娘家比他们省还穷,比他老家县城还偏,这辈子估计还是不能脱贫致富。”
“他懂个屁呀!”徐所长一听火就上来了。
“人家老沈现在是部里挂号的专家,比我们谁都牛,这种目光短浅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徐所长愤愤地说。
“不过老沈他们去了三线企业的人确实苦,献了青春献子孙。” 屠高工表示认同。
二 两人的空间
声电测试室位于电子厂中心大楼顶层中央,平时这块特殊领地基本是沈烨一人,因合作项目原因,魏辉成了唯一在这间实验室里共事的同伴。
测试室三面由防7级地震的钢化玻璃所围,一面是墙,挂满了所有设备的显示屏,一闪一闪地报告着沈烨的工作进程。
室内面积不到20平方,有规则地排放着各式检测仪器,尽管这里本身就像个复杂的大机器,但沈烨可以根据需要熟练地操纵每一条细微的脉络。
测试室与外界声响完全隔离并且毫无回音,发出的声音就像陷入海绵的水,立马被吸收了。
有时会让人感觉静寂得可怕。沈烨经常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响,甚至体内骨骼的扭动声。
三面透明的玻璃分别朝向三个科室,研发部、试产部和维修维护部,她在室内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隐私可以躲藏。
魏辉第一次进来时特别不习惯。
虽然他和沈烨说什么外面人一点也听不到,但越是小心翼翼地发声,越觉得这地方近乎真空。若不是沈烨在他面前神态有所表露,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天堂还是进了地狱。
难怪产研所的大学生都不喜欢到这个岗位,只有沈烨毕业三年多一直坚守。
魏辉不愧是省级科研所的技术骨干,单位给他配置的技术装备果然不一般。沈烨所在的企业只是给她公费配了台BP机。
魏辉则独自使用一台高标配的康柏笔记本电脑,并且还有个人的Internet 上网账号,连带手机费用全部单位报销。
这在90年代中期都属于高层次消费,低速上网1小时大概都要20多元,手机通市话费率每分钟至少1.5元。
以前沈烨一人在声电测试室时大家都习以为常,偶尔谁抬眼望一下她的侧影或背后,都极少见她有什么动作。
自从魏辉来产研所后,每次跟她一起在测试室,无意间大家见到沈烨晃动的身影越来越频繁,看得出都是因笑而生的颤动。
不过他俩即使同时张大嘴巴说笑,也从来没有面对面,都是冲着眼前的屏幕和仪器,目光从未交汇过。
现实中,下命令的领导不可能都像主持人一样讲标准普通话,魏辉从各地收集的带有方言语调的普通话录音每天在测试室里播放。
有些音调是被他故意调整歪曲了,目的要检测、增强他们智能卡的识别能力,但听起来实在是滑稽可笑。
后来沈烨意识到,在这与世隔音的境地里,没必要手抚嘴角装斯文,即使自己笑得再狂放,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她偶尔笑一阵,魏辉也能适当地放松下,不然就像他说,一旦安静过长,肚子里饿成什么样对方都听得出来。
魏辉没敢说,谁心里想什么有时都猜到了。因为如果两人都在静静地观测仪表时,耳朵灵点的话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三 坦露心扉
他俩在电子厂合作中期,某天魏辉约沈烨下班后一起去市中心,想找她聊件重要事。沈烨欣然同意,说刚好也有话跟他讲。
工厂门口的中心大道正在扩建,本来就不宽的路面被施工现场阻碍,显得更加狭窄,下班时刻马路成了临时停车场。
两人只好选择先步行一两站,过了这段瓶颈路后再搭车去市中心。谁知,这段路途又成了两人约会的公开秘密。
他俩走走才发现,厂里的班车一直龟速行进在他们身边,上班时随时可以观察他俩的三个部门同事,都在车厢里笑盈盈地俯视着他们。
起初沈烨还向车里的同事们招招手,不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逃脱众人监视的途径。
她一把拉着魏辉的手跑进南方工大幼儿园的大门,她知道里面还有个通向工大操场的旁门,以前曾从这里抄过近路。
“哇,这么快就去考察啦。”
“真有远见,知道早点占学位。”车厢里几个女同事议论纷纷。
来到南方工大的后操场,见看台上没人,两人干脆也懒得再走,索性坐下来谈各自要说的正经事。
跟沈烨接触这么长时间,魏辉今天才第一次正面与她四目相对。
沈烨也用疑惑的目光审视着他。
“你先说吧。”沈烨打破了僵局。
“哦,昨晚徐所长叫我去他家,他爱人张姨跟我说了你家一些情况。”魏辉操着谨慎而平缓的语调,不住地瞟望沈烨的反应。
“哦,你都知道什么了?”沈烨垂下眼帘,静静地等待魏辉接续的话。
“没什么,不过… 我想还是先跟你说…”魏辉支支吾吾地,终于鼓起勇气说了那句重要的告白。
沈烨先是一愣,继而嘴角显露一丝微笑。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沈烨问。
“我想跟你谈谈我的想法,也希望你能帮助我。”魏辉露出一副憨态的表情,于是把自己头晚苦思冥想的一番话通通抖了出来。
沈烨一直默默地倾听着魏辉的叙述,不时抬眼端详一阵儿眼前的这个男生,听到某关键点,还涌起一种想落泪的感动。
魏辉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沈烨主动张口“你放心吧,我同意按你的想法去做。”
沈辉终于如释重负地出了口长气,借着落日的余晖大胆地看了眼这位特别的女生,他顿时感到自己遇到了难得的知己。
魏辉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也有话要跟我说吗?”
“嗯”,沈烨点了点头,于是毫无顾忌地告诉魏辉在她心中积蓄了好久的想法。
“你能帮我保密吗?”沈烨问。
“放心吧,我们是同一战壕里的…” 魏辉话刚出口,沈烨就不住地笑了。
“我是不是太现实了?”沈烨不好意思地说了句。
“不,不,对你这样好的朋友,就应该做点实事。”魏辉向她信誓旦旦地表露衷心。
“好啊,那咱们一起努力啦。”
四 最后冲刺
“沈烨,有人吻(搵)你呀。”同事巧玲拎着办公室电话手柄,故意用白话“搵”(找的意思)加普通话叫她。
沈烨没介意,很自然地走过去接电话,果然是魏辉打来的。
平时有事他都是呼叫她的BP机,沈烨再找个方便的地方打电话给他,不知他为何今天直接打到办公室了。
“我们马上要去408部队开实验局,你们那边开始准备了吗?”
“我没听领导讲呀。”正说着,沈烨见屠高工走进办公室。
408部队位于市北几十公里的群山之间,是后勤供给部队。新研发的智能音效卡系统就安装在后勤总调度机房。
三天后,沈烨一坐进部队派来的面包车,只见除了魏辉,其他在座的都是身着肩章制服的军人。
此后的十几天里,日子过得平静又漫长,除了吃饭、睡觉,睁眼就是钻进机房调测设备、修改程序。
每次出机房脱掉白大褂,除了沈烨和魏辉穿便装,周围都是整齐划一的部队官兵,他俩走在营区显得格外凸出。
一天加班检测后,沈烨对魏辉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吗?”
“什么?”
“我好想吃雪糕!吃那种一盒盒的果仁巧克力雪糕。”沈烨用抱怨的口气比划着。
“好啊,我去小卖部看看。”魏辉本来就对沈烨的全力配合心存感激,正想找机会表示一下。
“算了,我找了好几天,这么大地方就一个小卖部,没什么零食。” 沈烨一摆手。
“你说那些通讯连的女孩也才十八、九岁,成天被圈在山里,她们怎么就不馋吃冰激凌呢?”沈烨问。
“大概军人跟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吧。” 魏辉回答。
“ 同咱们一起搞入网的那几个部队同事,好像都是军官,穿着那么威风的军装,如果边走边啃雪糕确实不太好看,要是落到衣服上…” 魏辉摆了副夸张的表情,惹得沈烨一阵嬉笑。
“辛苦你再忍几天吧,等验收通过,咱们就可以出关享受人间烟火了。”魏辉安慰她。
新业务开通日越发临近,此时部队的那些技术人员比他们更紧张,几乎天天通宵轮班监测,他俩偶尔还可以走出机房,漫步在楼间树荫下放松。
每当两人不自觉地想起三个月前的那次谈话,都会觉得目标正朝着他们的希望靠近。
五 最终结果
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冲刺,408部队的智能话务系统终于通过了军区验收。
回程那天,徐所长亲自跟车到部队迎接沈烨和魏辉。
一路上,徐所长对他俩的工作赞不绝口,说这次能通过军标验收非常难得,目前该项目已申报了省级技术革新奖。
“魏辉, 你是项目主要负责人,如果中奖你可能被破格提拔。 哦对了,局里刚刚批给咱们所几套高级人才公寓,你有条件争取。”
徐所长紧接着补充说:“不过,你要尽快找对象成家哟,分房子要凭结婚证。” 徐所长回头望了一眼沈烨。
“小沈,昨儿我把你的情况也跟你爸爸通报了,你也是该项目主要参与者,同样有奖励。”
“谢谢徐叔叔!”沈烨马上回敬了徐所长。
面包车行驶到市中心广场附近,魏辉叫司机停一下,只见他迅速朝一间乳品店奔去,不一会儿就提来两大袋冰激凌。
“你要蛋卷还是盒装的?随便挑吧。”魏辉敞开袋子递到沈烨面前。
“哇,太感谢了,这几天做梦都盼着呢。”沈烨两眼放着光芒,咬了一口蛋卷冰激凌,非常陶醉地品味着。
“行啊,懂得关心人啦。”徐所长向魏辉投去一缕赞许的目光。
车先驶到了研究所宿舍区,徐所长下车前叮嘱司机要把沈烨一直送到她宿舍楼下。魏辉临走前又揣给沈烨几盒雪糕。
“够了,够了,你怎么买这么多呀!”沈烨直劲推让。
“我女朋友来了,她也喜欢吃这些。”魏辉在车外随口说了句,顺手帮沈烨关上车门,挥手告别。
站在一旁的徐所长一脸惊愕地瞪着他。
沈烨知道魏辉的女友叫刘艳梅,是他从高中时开始的初恋。他俩在工大校园里的那次谈话就是说及这件事。
之后的两三个月里,事情的发展正像两个年轻人期待的一样。
项目获得了省科学创新奖,魏辉作为有突出贡献的青年科技人才,被破格提拔为研究所副所长。
不久他与异地相恋的女友刘艳梅领取了结婚证。分配新房子和刘艳梅入户省会都顺理成章地一起哈成。
就在魏辉的喜事接连不断之际,沈烨也领取到一面重要的红本子,贴有美国签证的护照,她申请的大学发来了录取函,即将赴美留学。
六 告别过去
沈烨出国那天,到机场送行的人除了她父母,屠高工和徐所长夫妇也在场。
与长辈们一一告别后,她始终未见期待的身影,只好怀着遗憾的心情出了海关。
在她心目中最要感谢的人就是魏辉。
沈烨年初时才萌发出国留学的打算,也就是那个博士拒绝见面后。
开始只是悄悄地到南方工大上英语培训班,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想法。工作的企业是国营单位,外文资料极其有限。
后来认识了魏辉,特别是同他在工大的那次坦诚谈话,她将自己的人生规划第一次表露给外人,魏辉给予了全力支持。
在外人眼里,魏辉结束了在电子厂的合作后开始与沈烨频繁往来。
每隔几天,他在厂门口附近用手机呼叫沈烨的BP机,两人定好了一些代码暗号,沈烨往往会拿着几本书或资料奔向约会的地方。
每次时间不长,见面寒暄的场景也都像在测试室一样透明。大家还以为他们是故意掩人耳目,其实是魏辉帮沈烨在留学的道路上不断推进。
依靠魏辉在省通信研究所的优越条件,沈烨那段时间准备英语考试,收集论文相关技术资料,特别是上网查看国外院校,以及后来通过电子邮箱跟人家教授联络,都是魏辉一手帮忙处理。
魏辉没有去机场送行,是因临出门时刘艳梅忽然犯了情绪。
“要去你自己去吧”刘艳梅冷冷地说。
“怎么了,不是说好一起去感谢人家吗?”魏辉耐心地给刘艳梅解释,若不是沈烨这么全力配合,项目不可能在年底前率先在通过鉴定验收,他怎么会获得这么高的奖励,又赶巧分上房子,把她的户口转来呀。
“你既然跟她配合得那么默契,怎么没有和她走到一起呢?”刘艳梅疑惑地问。
“我和她才认识几天呀,咱们俩风风雨雨地都多少年了。 再说出国留学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的事,人家至少两三年前就计划好了。”魏辉边说边扶起刘艳梅。
“可感情有时候不在乎时间长短。我怎么总觉得她这么极力帮助你,你得到所有好处后,我把人家给挤走了呢。”刘艳梅的声音略带颤抖。
“嗨,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个项目早点成功,对她留学也有好处呀。她说能被那个名校教授看中,除了外语成绩,很大原因是她这个成果。”
两人磨叽了半天,结果送行的时间早被耽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机场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是后勤组的师傅来给魏辉送新房子钥匙,刘艳梅的脸上重新泛起红光。
魏辉和刘艳梅朝新公寓楼走去。
他没有告诉妻子自己帮助沈烨办留学的一些事,怕她误解。但转眼一想,告诉也无妨,这么及时地促她远走高飞,不正和刘艳梅的愿望吗。
魏辉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一抹阳光洒上脸颊。
附录:
1)“三线企业”:20世纪60年代,中国政府为了应对复杂的国际局势及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的可能性,进行的战略性部署。在中国广大的西部和西南偏僻山区建设工业基地,特别是军事工业基地。大批原来在东部相对发达地区的企业,向西进行了搬迁。搬迁不仅仅是硬件设施,也包括这些企业的干部和工人。
2)BP机:无线寻呼机,只能接收数码和文字信息,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末,曾在我国普遍使用,后来被手机完全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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