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自网络.jpg
傍晚,无意中翻弄起以前的博客,荒草漫天,人迹罕至。只是浏览,未敢深读,曾经的日子,烟销云散,恍若隔世。
若干年前,一个人的中午,一盒盒饭,一盘麻辣耳,一瓶啤酒。胃有点不舒服,以为是吃急了。晚上胃又胀又痛,辗转反侧,刚闭上眼,又被疼醒,又吐。心想撑到天亮再去医院。不知过了多久,手摸胃部,明显有点凸起,腹部右侧也开始针刺般地疼。很不情愿的起身,穿上衣服,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多。拿了把伞,故意没关灯,走下七楼。雨正浓,街上空无一人,我深一脚浅一脚,踏着雨水,到了医院。
一楼挂了号,隔着门,喊醒了值班医生,医生很不情愿地起来,问:“怎么回事?”我说:“胃疼!”他又问了几句,我也顾不上听,一屁股坐在对面屋里的椅子上。医生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询问了一下,做了身体检查。告诉我:“急性阑尾炎,马上住院,做手术。”我连忙说:“吃点药,打点针不行吗?”医生不耐烦地说:“我明确告诉你马上做手术!”我说:“得多少钱?”“两三千吧,二楼交钱,四楼住院。”医生说着关上了门。
我突然有点懵,兜里只有妻留下了一百块钱,外面又下着大雨,给父母打电话,关机。父母住城市的郊区,这个点又找不到车,心里空空荡荡,一望无际的感觉。
我再次撑起伞,蹒跚着向城市的郊区走去。
睡梦中的父母被惊醒,母亲有些紧张。“怎么说手术就手术啊!能不开刀就不开刀啊!太遭罪了!”父亲说:“等上班时,找个把握的医生再看一下,再开刀也不迟啊!”为了先把病情控制住,到附近的诊所打了三个吊瓶,可是仍不见好转。
八点左右,联系好熟识的医生,再次来到医院。医生做了诊断,告诉我,“症状很明显,不值得保留了,做手术吧!”又做了一系列的术前准备,采尿样,血样,心电图等。最后,一个女护士要给我备皮。我第一次做手术,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让我躺在床上,把小腹露出来,我就小心翼翼地把裤子脱了一小点,她又说“不够,往下,往下。”就这样反复了几次,整个下半身完全暴露在陌生护士面前,我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接着,她拿了把刮刀,把我下身剃了个光光。她草草地收场,转头就走了。我下身一片狼藉,只能自己收拾残局,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备皮了,像强暴。
父亲办手续去了,护士给我挂了吊瓶,医生拿起着吊瓶,跟他去了手术室。开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手术,躺在上手术台上,把裤子褪到了膝盖,感觉有点凉,心里有点紧张。一块大蓝布把身体盖住,只留出有开刀处和脑袋,在患处打了一圈麻药,忒疼。开始感觉不到切割皮肤的疼痛,过了一会一阵难忍的疼袭来,我呻吟着,磨着牙,喊着痛,医生又加了两针麻药。看来我还真当不了共产党员,要是在白色恐怖时期,没准就叛变了。可能是局麻的原因,整个手术还是伴着疼痛,好在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医生端白色的盘子,用镊子夹着刚切下的,我的阑尾,说:“你看这里,明显化脓了。”我应和着点了点头。我也看不出什么,就觉得那是一小段肥肠罢了。父亲搀着我回到了病房,接着打吊瓶。
第二天,妻从老家回来,让妻在家给我拿了本马克•吐温的《镀金时代》,那一周,累了就睡,醒了就看书,有吃有喝,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做手术,总是以旁观者来看待的。世事无常,不知哪天那些看似和自己无关的事,也能落在自己头上。以前取笑割了阑尾的同事是残疾人,没想到自己加入了残联。平常一手遮天,飞扬跋扈的妻,百依百顺地照顾了我一周,我终于有把当皇帝的感觉了。
小时候每次生病,总做一个梦,梦里自己是一个光屁股小胖孩,坐在地上玩弄着一株小草,四周站满了一圈佛像,怒目圆睁。突然佛像不见了,小草不见了,周围一片雾茫茫。
那年,我曾经身体的一部分,我终于失去了你。
584-那年-伯髯#橙子学院码字岛第36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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