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幻觉消逝，崇高永存
后记：长眠于此
文森特在7月27日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至今仍然是个谜。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恍恍惚惚中，他好像是一个意外事件的受害者。但清醒时又说是自己开枪，在田野中自杀。
但无论是意外事件，还是有意为之，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也没有目击证人可以作证。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但事实是谁也说不清楚。
警察问他：“你想自杀？”
文森特茫然回答：“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
警察提醒他自杀是一种罪，既违反国家律令，又违背上帝的意志。
这时的文森特以一种奇怪的激烈反应说：“不要指控任何人，是我自己想要自杀的。”
于是，在警察的盘问下，几个小时时间，他不连贯的拼凑出一个故事。
文森特说，他去以前画过的那片麦田，开枪自杀后昏过去，夜晚寒冷使他苏醒，于是他又挣扎想要找枪，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没找到枪，只好带伤回到旅店。
这样片段式的叙述，还是旅店老板乌拉在文森特床边听到的只言片语，而后是他的女儿告诉多年后的来访者。
这段叙述有许多不寻常之处，无法让人理解。
首先，自杀的手枪怎么来的，又是在开枪后怎么凭空消失？因为那把枪从来没有人找到。
中午背着沉重的画具去了麦田，自杀现场理应有文森特的画布、画架和颜料，结果它们却不翼而飞，没有下落？
如果他处于那种受伤且又半昏迷状态，他是如何在黑暗中爬下陡峭的树林山坡，走回拉乌旅店？
还有一个奇怪之处，子弹经过一条奇怪的路线留在了文森特的体内。这说明枪是从较远的地方射击，远在文森特可以够到的范围之外。
文森特以前并非没有想过自杀。在黑乡的绝望心情，让他想到了了断自我。
但有时他又会激烈的反对自杀，他称自杀是“邪恶”而”可怕”的。是一种违反生命之美和艺术之高尚的罪行。他认为他不是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
他曾经热忱的拥抱死亡，不想再忍受精神折磨带给他的痛苦。但每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他都靠坚强的意志战胜了它们。排解他心头死亡阴影的永远是他热爱的艺术，那就是用最大能量去画画。
只是没想到，那个一次次从谷底爬起来的文森特，这次，真的倒下了。
提奥得知消息，带着焦虑的心情踏上去奥威尔的火车，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新恐惧在等着他？
在到达乌拉旅店时，看到文森特坐在床上抽着烟，并没有看到令他害怕的弥留之际。文森特时不时被疼痛折磨，好点时就和提奥谈话。
提奥看到哥哥没有任何想要自杀的迹象，环顾房间，没有把物件整理好，没有辞别信，他甚至给提奥的最后一封信，也带着欢快的情绪。
提奥趁文森特陷入无意识状态时，给乔写信说，文森特的伤不会痊愈，他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命运给了他这次机会，无论出自他自己之手还是另一个之手，他选择了死亡。
7月29日夜，文森特在提奥的怀中，睁大了双眼，那颗狂热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一生的绘画，用经过深思熟虑的狂想描绘了自然的美丽，科学的魅力，正如他自己写道：“幻觉或许会消逝，但崇高永存。”
提奥为文森特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在奥威尔镇人烟稀少的地方买了一小块公墓，文森特长眠于此，从此再也不受世间疾苦。
文森特的苦痛终于结束，提奥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他多年的梅毒疾病使他身体虚弱，感染到肺，已经蔓延到脑部。哥哥的去世给他致命一击，他的身体终于垮了。
但他虚弱的大脑，只想让哥哥不能被遗忘，他认为，文森特的画作都是大师级的杰作。他要尽力促成这件事，让全世界都知道。
在后知后觉中的内疚中，提奥发现文森特的信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决定将他的书信出书。还策划一个全面的纪念仪式，把文森特的画作及书信集成内容丰富的画册。
回忆的狂热让他变成了文森特。10月初，提奥离开古庇尔，离开了少年就效力的公司，他大喊大闹，释放几十年郁积的不满。
短短几天，提奥崩溃了，住进医院。两天后又被转移到精神病院。
提奥也过上了禁闭生活，和文森特在阿尔和圣保罗精神病院一样。他们的症状也很像，情绪波动极大。
尽管提奥有一个相信他的好妻子，但乔也没能挽回他的生命，甚至最后和她对着干。
和哥哥一样，提奥最后的死亡也是迷雾重重，有报告说1891年1月25日，但医院记录则是1月24日。
提奥去世后，就地葬在乌特勒支一块公墓，连葬礼都没有。
提奥被埋葬将近25年，文森特之星冉冉升起。文森特书信的首次出版及作品大卖，让乔成为聚焦点。
是她将提奥的尸骨从乌特勒支迁走，葬在文森特的旁边，俯瞰奥威尔的麦田。
从此，以后的永远，文森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和弟弟一起，团圆在石楠丛生的自然之中，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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