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走了,往常热闹的屋子安静了,使小刘觉得世界一下子大了起来,自己仿佛是缸里的鱼儿游向了大海,又如除去紧捆在身上的绳索,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
他歪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吸烟,心里是万分惬意。这要在往常,是绝无可能的。但凡媳妇在时,小刘只要斜躺着,就会不停嘟囔,絮叨个没完,更遑论抽烟了。
他静静想着媳妇离去时那愤怒的脸,以及她那倔强的身影,怎么也想不明白媳妇的个性是如此倔强,简直是一头牛,用出吃奶的劲儿也拉不回。
举报这场饭局,小刘认为绝不是媳妇干的,他与她过了十多年,深知媳妇的耿直的个性,有什么事都是挂在脸上的,一言不合,捋起袖子说干就干,搞什么两面三刀,笑里藏刀之类的把戏,这娘儿们做不来。
但是,她那晚的举动,由不得别人不怀疑她。因了这怀疑,就生生把小刘置于火山口了。想到这,小刘那刚刚平静的情绪,又激愤起来,真是个败家的娘儿们。小刘恶狠狠在心底里骂道。
家里算是清静了,可是,单位却热闹了。那是一种小刘凭着自己的想象而得出的结论。因为他一上班时,总觉得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好像与以前有了较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蕴含着这种含义:瞧,就是这个家伙,害得单位因此蒙羞,别人因此倒霉。连关系很铁的小马,在小刘看来,也是神神秘秘的,不像过去那样与自己铁哥儿们了,而是在他面前敷衍塞责,正正经经的,多了一份陌生。
小刘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有一天,拉住正要小班的小马说,小马,今天没有多少事,陪哥哥去喝一杯。小马就讪讪笑道,喝酒啊?万一又喝出什么事来了呢?
没事的。小刘笑道,我现在是自由身,尽可以纵情畅饮。
啊,小马睁大眼睛,脸上显出一丝惊异,望着小刘问,怎么了?你不该是和嫂子散伙了吧?
小刘递给小马一支烟,淡淡说道,是散伙的预备,你嫂子赌气回娘家了,我落个自由自在。走,今天我个人请客,又不是公款吃喝,你怕什么?小马还在犹豫,被小刘一把拽上,出门打个的就直奔饭店而来。
小刘与小马酒酣耳热之际,小马又透露了许多路边社消息,最让小刘心惊的是,小马说,有个领导对小刘有不好的评价,说是连自家的媳妇都管不住,后院起火,那以后小刘参与的事多了,保不住枕头风会泄密,这怎么得了?
小刘感到后脊背发凉。闷闷回到家,感到口渴,自己拿了烧水壶烧上,坐在沙发上抽闷烟。要在往常,小刘如果喝得多了回家,媳妇虽然骂着,但是却忙着给小刘换鞋,扶着到床上休息,然后,又骂骂咧咧倒来热水,亲口尝一尝是不是还烫着,然后喂着小刘。
这娘儿们是个死心眼,坐在床边,守着小刘刷手机,直到他酒醒,然后又开骂,说,你就不会耍耍滑头,少喝一点?灌那些黄汤有用吗?
小刘就叹一口气说,你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如今官场是由酒场铺垫而成的,多少人都是因此而飞黄腾达。陪着领导高兴了,至少混个眼熟,喝到兴奋处,几乎可以称兄道弟了。那么,再有什么好事,不用你这个兄弟,用谁去?中间的用处,大着呢。
媳妇撇着嘴,倔强说,我不指望你搞什么飞黄腾达,你只要老老实实守着这个家,健健康康的,干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是了,像狗一样舔领导,只会让人恶心。
小刘就岔开话题,嬉嬉笑着说,那好,咱今天不舔领导了,以后就只管舔你,行了吧?搂着媳妇就啃。
如今,这个待遇是没有了,只能啃着冰凉的茶杯。室内是出奇的安静,安静得使他听到十六层楼下的汽车声也是异常的大。
小刘推开窗户,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灯火,把这个城市装点得神神秘秘,有一种诡异的氛围,夹杂着夜里的凉气,扑面而来。这让小刘感到心里发虚,赶紧关上窗户又踱回客厅。
和衣歪在床头边,又扯过一本书,胡乱看了看,不一会儿,那些文字就如一个个蝌蚪似的,在眼前乱成一团,伴着浓浓的睡意,将小刘甩入了梦乡。
在媳妇离去的日子里,起先小刘还过得异常惬意,逍遥自在,万分轻松,可是,在单位却是受尽煎熬,真是冰火两重天。
不过,有家里的自由自在,倒也还不觉得什么。有时就想,管他那么多呢,反正现在有嘴也说不清,单位那些人,爱咋的咋的,就这样了。至少有一头落得个清静。
可后来,却觉得索然无味了,这种索然无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无聊透顶,变成了单位和家里两头都不舒服。
单位是那个样子,回到家,冷冷清清,他临走时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吃饭也不合口,开始还是兴致满满比画着菜谱,做一些自己爱吃的饭菜,可总是把不住量,一顿吃下来,总是有剩余。
这时,小刘就想着,要是有条狗该多好,至少可以把这余下的饭菜帮助吃掉,而不是扔到垃圾堆里。每次如此,这做饭的兴趣就大减,最后再也懒得下厨。
在外面吃了几次,又觉得那些味道千篇一律,满嘴都是饭店气,也是令人心腻。于是,干脆买些速成食品,比如泡方便面,买速冻水饺,和一些面包,聊以充饥。真是饥一顿,饱一顿,那肠胃便闹起意见来,总感到里面咕咕地响,这让小刘不胜其烦。每日的饭食,竟然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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