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线在皱纹里发芽时
硬币正从听筒另一端分娩出
三十年前的雷声
水泥地渗出咸涩的苔藓
两双布满茧的手
反复擦拭同一句"咱家穷啊"
钥匙始终插不进锁孔
却在每个满月夜
准时收取租金的回响
账本在婆婆的保险柜里
长出年轮 每圈年轮
都刻着儿媳的指纹
三十年后的秋蝉依然在
同一棵槐树上褪壳
九十岁的喉咙里
藏着永不生锈的碎冰
十六万这个数字
正用她的假牙咀嚼新酿的秋风
我数着儿子婚礼的晨露
将存折拆成羽毛的形状
突然发现每个硬币
都在我的皱纹里生根
而婆婆的保险柜
早已长出深海的藤壶
当电话线再次抽搐着
吐出那句发霉的谶语
我撕开自己的血管
把金箔种进裂缝
那些未被兑换的月光
正在年轻掌心
重新长出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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