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世上的道路千千万万条，你曾经走过的，现在正在走的，将来计划经过的，你未必会清楚地记得哪一条的风景与特色，因为有时你匆匆忙忙地前行，没有多余的时间驻足细赏。有时，你时间充裕，却忽然发现，过去信誓旦旦选择的路，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以至于甚至不愿意多看它一眼。然而不管怎样，所有的路，悲伤的、快乐的，没有哪条路的风景比得上回家的路。

　　又到一年一度国庆长假，许多人计划着出去旅行，也有部分人因为中秋假短或加班未能回家，就想借此回家看看。正如当年一首《常回家看看》中所描绘的那样：找点空闲，找点时间，常回家看看。于是收拾行李，迈出回家的步伐。

　　你在北京，或是上海，旅途的风景似乎迥异，却非也非也。这其中，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唯心主义者看待问题的方式虽有缺陷，却亦有可取之处。一样的景色，悲伤时和快乐时欣赏，体会是截然不同的。而不一样的外在景色，看在同样开心的人眼中，自然也是有共同之处的。于回家而言，这两处沿途风光，均是美不胜收，夺目耀眼的。

　　拎着减了又减却仍然超出预期重量的两包行李，背着鼓鼓的双肩背，终于登上回家的那列火车。原来和我一样归心似箭的人是这样多。每当此时，我觉得自己在繁华却冷漠的都市被磨砺坚硬的那颗心，仿若被置于烈日下的冰块，正在一点点融化、柔软。在回家的路上，我甚至寻回了丢失已久的善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条也被关进禁闭室。我相信每一个思乡之切之重的心，必然也是温暖的、善良的，我希望它更快乐地去往家的方向。

　　在这条路上，我们大家陌生却又熟悉。彼此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中天南海北地畅谈，没有勾心斗角，不需虚与委蛇。我们聊一会，小憩一会，更多的时候，只是望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在心中默默对比着它和上一次相遇时的变化在哪里。随即发现什么也没变，一切如昨。

       这样愉悦地度过了火车上的几个小时，有时你甚至会觉得时间怎么过得如此缓慢？它不是奔跑最快的田径选手吗？然而终于盼到站了。甫一出站，似乎连空气和风都在同我拥抱和打招呼。

　　由于我乘坐的是夜里到凌晨的火车，到站时晨光微熹，初秋的这个时候，即使是家乡久违的风的热情拥抱，也是稍待一丝凉意的。这不怪它，谁让我这个归人如今才回到故乡呢！

　　街上只偶尔路过一两个亦是赶着回家的行人。车站前的还算宽阔的马路边，几辆出租车停在那里，司机下车招揽生意。浓重的家乡话被风送进我的耳中，穿过这一道道声墙，走向我的下一个目的地-汽车站。

　　在黑暗中负重行走是何种感受？虽路旁有灯，但这凌晨实在如浓墨染成。我唯一比较庆幸的是多带了一件外套回来。走近汽车站，才发现原来还未开门上班。也是啊，纵使你归心似箭，也要等别人享受够了家的温暖，才能缓缓来上班吧？黑暗中无事可做，不妨走到公交站旁的那个早点摊位上买一份早饭。

　　家乡的味道！多少年没有吃过了？高中以后就不曾品尝过的鸡蛋卷饼！不得不说，除了价格较之几年前稍微贵了一些，味道竟然无丝毫差别。卖卷饼的大姐热情地给我加了许多小菜，顺便也加入了她的陌生的善意。于是，在冷风中，我独自品尝这回家路上的早饭，某一瞬间，险些冲动地决定再不回去那个只有快餐、盒饭的世界。

　　等到坐在汽车上时，一夜不眠的后遗症来了，摇摇晃晃中昏昏欲睡。不过我并不担心坐过站，且不说潜意识一直不肯深眠，即使坐过站，坐到尽头，又能怎样？始终是在家的范围内啊。何况还有家中亲人隔段时间来信询问情况，我毕竟是在计划中接近家的。

　　下车之后，我巡视一圈，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无论多少年，每当我站在通往家所在方向的这条岔路口，我就不再是我。或许是回到了几年前学校放假的那个下午，也或许是跨过了更多的流年，正在未来的回家之路上。

　　（写于2015.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