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30夜,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令我绝望的日子。母亲从得病到去世仅仅十一天,谁会料到一辈子连感冒都很少得的母亲,老天却仅仅用了区区,十一天的时间就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
在医院里待了七天,一天不如一天,尽管每天挂针,吃药,可是母亲一天天消瘦,三天的时间,母亲就象是脱水的干柴一样,只剩下干梆梆的骨头架子了。尽管还喘着一口气,我的心都要碎了。
母亲,凭感觉己经知道,自己的病不好!这两天整天说:“我回家,我不死在外面。”眼看着母亲瘦的连路都走不了,我却无能为力,内心的痛苦和无助,是外人无法理解和体会的,在母亲住院的这几天里,我一天只吃一顿饭,其它时候只喝点水,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明明知道治不好,但还是渴望着,会有奇迹出现,母亲的肝腹水将腹部撑的象是得了“气鼓”,撑的她喘不上气来。医生也告诉我们家人,趁着还有口气,她想回家,就尽量满足她吧,日子不多了……
我听了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压抑了这些天的悲痛,象打开闸的洪水,全部发泄出来……
第七天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母亲一直害渴,喝了一肚子水了,还要喝。最后躺下,嘴里,鼻孔里水都溢出来了。这是怎样的痛苦啊!常人难以想象……
母亲在家里待了三天,我全程陪护,直到最后一刻。最难熬的,最痛苦的,是第十天的夜里,母亲的最后一夜。那天夜里,下起了讨厌的秋雨,母亲是“屋脊土命”,据算命的说,就怕下雨,下雨就把屋脊上的土,给冲走了。
然而,这天夜里却偏偏下起了瓢泼大雨,迟迟不停。母亲出现了幻觉,她说:“咱的门后头谁放这么一堆藕呀!”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却就是看见了,不管是真,还是浅意识……
这可把我俩姐给吓坏了,我二姐和四姐,姊妹俩一噶活,借去给我母亲拿鞋为名,跑了,迟迟不归。这时已是深夜一点多了,屋里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个人,这时候母亲惊恐的喊我,说:“水怎么这么大呀,”母亲歇斯底里的喊我的名字,“咱的西山墙被水冲了这么大一个大口子,水涨的这快,咱快走,”说着就从床上起来了。
我急忙将一个用麦秸扎成的“栅子”放下铺到地面上,急忙让母亲扒到我的背上,我说,“娘,我背你,咱上山上去躲着,等到水消了再下来。”
唉!其实,哪有什么山呀!只是给她一个心理上的安慰罢了!门外的雨越下越大,我俩姐还没回来,我又急又有些害怕,门外瓢泼大雨伴着隆隆的轰鸣声。我背着母亲把她放在栅子上,告诉她,我们上山了。然后我就一直抱着母亲,直到天快亮了这两姐才回来。
幸好,母亲在我怀里,一直没有再闹,总还算是安静了下来。多痛苦啊,不光是身体的难受,更可怕的是心理上的恐惧,精神上的崩溃。所以,人在最后的时刻,是最痛苦的,能陪,就好好陪陪她吧,她带我到这个世上来,我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天亮了,母亲走了,之后在三年里,我都神精恍惚地觉得,母亲一直在我身边,她还活着……
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年我只有27岁!
母亲在我生有来处,母亲去,我的人生,只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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