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小菊
我10岁时,外公离世,葬在故乡的山上。
我和姐姐把他坟上的土和我们各自剪下的一缕头发放在一个盒子里,表示外公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我和姐姐约定,一年内不准说笑,否则就是对疼爱我们的外公的不敬。
我们相信,只有绝对的悲伤才是对外公最虔诚的怀念。
我们以为这是个很容易的约定,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
我小时候是在外公家长大的,外公一直很疼爱我。
小学二年级时,被脾气急躁的父母接到身边。
一下子从无拘无束的光亮里跌进黑暗,我非常不适用,总盼望快到周末,那时外公就会笑容满面的来接我。
可是,后来外公走了,外公在病痛的折磨下,瘦得像一张纸片一样的飞走了。
直到今天,外公过世已经这么多年,有时想起他,我还会暗自垂泪。
可当时,我和姐姐发现,遵守约定比我们想像的要难得多。
因为,对于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即使父母急躁,即使学习乏味透顶,即使心中有许多委屈和不快,笑容仍然会随时在我们脸上闪耀。
每当违反约定时,我们就会对着那个装着外公坟土的盒子深深道歉,没有了外公的世界,我们怎么好意思笑出声来?我们真是太可耻了。
那时,十几岁的我和姐姐,感觉总是在矛盾中撕扯,白天在外面克制不住的和小伙伴们嬉笑打闹后,晚上面对装有外公坟土的盒子时就会自责。
直到二十几岁,我才逐渐发现,其实,我和姐姐还是太幼稚了,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到,而是你无法做到。
活着的人要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纵使再悲痛,也不能总是哭丧着脸。
“我有数行泪,不落十余年”,谁能看得出,满街的平静下,有多少人的心在流泪。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我独坐须弥山巅,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连仓央嘉措心里,世间生死,也不过是闲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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