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是什么时候觉得他们老了呢？前几天给老刘打电话，妈妈说老刘胆囊息肉又不听医生的话好好检查，我很生气对老刘说你以后别总开车要经常锻炼身体，半年体检一次，老刘像个犯错的孩子不停的说好，就像当年他训斥我一样。

当年老刘还是小刘的时候，身高186，英俊潇洒是学校的校草级人物，是我一直无法超越的一座大山。十二年前老刘陪我去做手术，手掐我脖子上走路，轻松的像提一只兔子。上次老刘喝了酒，没站稳从楼梯上差点摔倒，我拿后背支了他一下感觉仿佛没有重量。

我从小就不是省事的主，经常闹事让老刘糟心，脾气又倔还和他对磕，当年的老刘一脚能把我踢飞，我从来没有一次能打过他。去年春节我和老刘又掐了起来，我瞪着眼睛喘着粗气看着老刘，等着一顿爆揍，老刘瞪了瞪我又低下头走了。那一刻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反抗的胜者，反而空荡荡的像少了什么。

总以为是一顿爆揍，然后我摔门而出。然而我叛逆期过了，老刘也不再年轻。

和老刘老妈出去吃饭，服务员把菜单理所当然的给了我介绍他们特色菜，我说给我爸吧，老刘说没事我看不太清你点吧。吃完饭下了暴雨我们站在饭店门口，我突然发现老刘的腰不再笔直老妈的手上没了鲜艳的指甲油。

老刘开始定期的染头，我觉得他也接受不了自己头发花白的样子了，几十年过去了，时间这把杀猪刀已经把英俊潇洒的小刘变成了老刘，他染头的时候我不太敢看，我不愿改变记忆里英俊的老刘的样子。

老刘当年不认同我的一切看法，我提出的基本都会驳回，前段时间老刘问我考研的问题，我烦躁问他烦不烦，老刘犹豫半天小心翼翼的说他觉得还是继续读的好。我突然觉得好难受，我觉得他开始认同我顾及我就是他老了的表现。如果可以换回那个如鹰如虎的硬汉老刘。我宁愿他从来不认同我。

当我发现我成了家里饭量最大的人的时候，当我发现饭桌上有了爸妈忌口的东西的时候，当我发现茶几抽屉里有了他们各种药品的时候，当我发现旅行时老刘不再精力充沛的时候，当我发现从前像座大山的老刘不再那么威严的时候。

当我写到这里想像个男人一样坚强却被憋的哽咽的时候。

我发现他们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