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原本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弥漫，忽如其来的一场冬雨，淅淅沥沥，搅浑了浓墨的漆黑，把夜沾染成灰蒙蒙的暗白。那长长细丝、缕缕如烟的不速之客，在霓虹灯下、在车窗前，在山峦间，一丝一点地窜跳、飘扬，打破原本平静的幕色，浇息了无数的豪情壮志，人们归心似箭。马路上风驰电掣的车辆，溅起了一行长长的水幕，如一盆移动的水中烟花，在路灯下一闪而起，骤然消散。惊吓了一对雨夜漫游的情侣，狼狈不堪的整理，大声的诅咒。

        我缓步前行，无目的地逛，这一场冬雨，让闹市不再喧嚣，行人稀疏。小贩也不见踪影，连往日见到生人靠近就吠得来劲的狗，也懒得理会，趴在门口望着街道四溅的水花出神，一动不动。临近的窗户飘来一阵阵肉香，小孩哭声乍起，若一声惊雷，唤醒了沉沉入睡的夜色，平添了些许生机。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环顾四周，不见人影：“你是谁？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糊里糊涂地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原野上。在我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很奇特的声音，开口如风吹铃铛的清脆，到结尾又传入金属轻吟。那声音就象轻风入耳，象问候又似轻嗔，让人无以反抗。我有点害怕。

    “你已进入了我的领域，从来没有凡人来过此地，你是第一个，你是怎么进来的？噢，原本来你是个飘梦者。看来咱们也算有缘。”那声音顿了顿，“我知道你们世人喜欢际遇，现在你的机会就在眼前，说吧，我能回答你三个问题。”

      我扬起右手对着脸使劲打了两下，啪啪有声却不觉痛，“确认原来是个梦。”不由泄气。

      “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到你？”我问。

      “我是你们口中的夜的领主，你看不到我是因为你是个凡人，话说回来，纵使是你们心中的神仙如来，亦或上帝也不能知晓我之万一，你们凡人太渺小了。像一粒尘埃。我对于你，就像你对自己身上的一只细菌之伟岸。我这样比较，你可明白？”那声音不急不缓，徐徐道来，有时若百鸟轻啼，有时又如鬼哭狼嚎，有时寒蝉凄切，有时又复瓦釜雷鸣，无缝衔接美妙绝伦。我听完竟是意犹未尽，呆立不语。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可问。唉，傻小子，在机遇面前不懂得珍惜，可惜了。”那声音叹了口气，竟是无比的惋惜。惋惜起来让人听了真是肝肠寸断般难受。

      我心中一动，猛然向前冲了几步，扑通跪下。大声喊道：“神仙，赐我长生之术，飞行之诀可好。”竟然忘了尚在梦中。

      “我说过，只是回答你三个问题。再说你仍凡人之身，又怎能学长生之术？可笑，尔等有生之年，勤加锻炼，心怀善念，行善积德，信奉光明。必能延年益寿。此仍尔等因果轮回定数，无以更改。但若有奇缘，行三生之善行。也难说会有长生奇遇，一切都是际遇。象现在能问我问题也是你的机缘。”

        三生之缘？我只一条命那来的三生？我喃喃自语。

      ”要不神仙教我不眠之术？或者许我如马云的钱财，潘安的相貌？既然有缘遇见，但求神仙能成全一二，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我头捣地如啄食之鸟。

    ”你贪了，不眠不休，不也等同长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是尔等养生之道，怎可以擅加篡改？逆天改命？至于相貌财富。一个天生一个后取，若行长善，纵然万般丑陋之皮囊，又怎能遮掩其周身散发之佛光普照？财富不是个好东西，于你们人类而言，带来了便利，也带来了烦恼。能安身立命足矣，一昧的追求财富，你会舍弃更多，以后你终将后悔。你本心向善，有缘见我，怎可执迷若斯？”

      “那我白见你啦？你说你是夜，你和光明什么关系？”我爬起身，稍稍恢复理智。

    “我孕育了光明，我就是光明，光明却代表不了我。好了，我回答你超过了三个问题了，你回去吧，你还觉得是白见我吗？哈哈哈……”

      “不，……不，我还有问题……”那笑声渐行渐远，扶摇而上，最后竟成尖啸之势，我越来越难受，一手掩耳，一手前伸，猛然翻身坐起大喝一声：“别走！”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心跳若狂。掐腕生痛，始觉梦醒，不禁汗颜。

      我披衣而起，来到窗边。四周已然寂静。雨已经停了，繁星点点，像是夜的眼睛，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细细听之好象是，

        “我孕育了光明，我就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