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这不是一个梦。
我在梦里不愿醒来。
醒来的世界正料峭春寒,一片冰冷。
而梦里是温暖的。
梦里的地界开满了鲜花,满树的粉红桃花,满树的洁白李花,一枝枝密密地开着,怒放着,使得我在梦里挪不开眼睛。
我走过那些落英缤纷的田边,眺望过那些鲜花围绕的村舍,一路走,一路看,茫茫然似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我似乎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她坐在矮登上,身边放着缝补的竹蓝子,正和邻居低声细语闲谈。我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中却没有我,仍只是碎碎叨叨。
我突然明白过来。在梦里,我只是一缕魂魄,我穿越了今生,回到了前世。
在梦里,今生的我已不在了。
在梦里,我开启了我的下一世生活。
在梦里我的下一世我还保留今生的记忆。
在梦里,下一世的我也是到了弥留之际。我的魂脱离了身体,飞出了万丈峡谷,飞到了有田野有桃花有李花的人间,我穿过这些地方,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听到了前世母亲的呼唤,我回到她的身边,我看得见她,她却看不见我。
我忧心忡忡。
这时我又听到了另一种呼唤。那是一种歌声,灵魂里的记忆告诉我是魂兮归来的招魂曲。
有人在为下世的我招魂。
下世的我在一个人的怀里悠悠醒来。
我在梦里如看戏一般看到了下一世的我。脸不是今生的脸,头发是长发,着白衣,可惜身体虚弱。
我在爱人的怀里悠悠醒来。我感受到了温暖有力的怀抱,感受到了真正的焦急,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存,听到了一个人说修仙两世无论如何也会把我救活的誓言。
我这才知道,我在下一世里所爱的人原来是一个仙。
我们好像都是仙。
怪不得一开始我的梦是这样的:我在深山峡谷里为一条河流清理河岸,我轻松地搬动一块又一块石头往旁边垒起很高高地坎,和我一同干活地还有其他的人,也有我的闺蜜,但我看不见她,只听她边干活边问我是不是喜欢我们的排长,她一问,梦里我立刻就看到了那个我喜欢的人。
我们一同抬起了一块巨大的建筑垃圾,从河边扔到了垒起的坎墙边。他是一个兵,是一个工程兵,而我,我不知道我是干啥的,为什么会在那里干那种活,在梦里,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应当地。
理所应当地,在那条很深很深的峡谷里,我好像生活了很多年。两边的山高得离奇,平时我抬头看到的天空是一根比较宽的线而已,而那两边的山我却似乎望不到山顶。而且,这峡谷似乎无限地长。
终于有一天,我似乎走到了峡谷的一个洞口,然后走出了峡谷,看到了外面缤纷的世界。
当我的魂魄回归峡谷,当我躺在温暖的怀抱,却又不记得我和我爱的人何时在一起过,更不记得我们已然生活一起,可我心里明明又满是对他的依恋,他的碎碎细语正诉说着如何把我的魂招了回来,又如何地想起了那一首招魂曲。
那首招魂词似乎是一首我很熟悉的古老的词,在梦里,我听到他动情地吟诵,似把一腔心血都化作了声音融汇在每一个字里,比我平时读得好千倍万倍,在梦里,我又隐隐知道这是一个梦,我仔细看他的脸仔细记他的脸,仔细记我听到的动人的词曲,可终究什么都没记住。一切都是模糊的。
只有温暖有记忆,只有哀伤有记忆,只有美景还在眼前,还有那一道万丈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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