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想再看你一眼，却只能看你的照片……

外婆，我想再看你一眼，却只能看你的照片……

据说我奶奶是个美人儿，远近闻名，可是她在我未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我们之间不曾谋面；爷爷和外公，在我差不多三岁的时候，也跟着走了，驾鹤西去。对于这三位老人，我几乎没有印象！

 

而外婆，不同……

 

外婆生养了两个儿子，大舅舅早年夭折；五个女儿。一大家子人，在那个解决温饱问题都很难的年代，真的很不容易。舅舅学了一门好手艺，靠这个手艺，日后家道殷实；我妈很小就被送去学裁缝；等外婆家家境略好的时候，小阿姨，读了初中。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没什么。作为80后的我，一直觉得外婆很了不起，我大多数同学小学没念完就去打工了，而我阿姨居然念完了初中……

 

自我懂事起，外婆就经常在我家。她一早来，吃了早饭后，到处溜达，没有目的地走着，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又回来了。我妈给她炒一碗蛋炒饭，吃完，她就回家去，她总说自己是老年人，要早睡。

 

• 每次外婆见到我，都要叫我宝宝，不管我多少岁了，即使我到了结婚的年纪，她依然这样叫着。宝宝长，宝宝短，“宝宝”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音调总是特别好听，轻缓而温暖。

 

• 外婆总是笑眯眯的，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块儿，这厚厚一叠是永远也读不完的信，是老人沧桑的一辈子，是老人平凡的一生。我喜欢看着她的眼睛，总能感觉到一丝丝暖意。有时候给她一些零花钱，她总是乐呵呵的，有时候她也会给我拿一些零食儿，不知道是她从哪儿扣下来的，一层一层包裹着，藏得很好……我总会当着她的面，吃了。虽然她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零食。

• 很少见到她落泪。外婆虽然年纪大了，却活得很坚强。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外婆的心里都有数。她喜欢的人，她就多亲近。人老了，总跟孩子似的，但她明理知是非！外婆有时候也会哭，是辛酸更是无可奈何。有些话，有些事，有些人，就好像手心手背都是肉，反正哪里受伤了，疼得都是她。其中的苦痛，只有她自己知晓！

 

外婆每日在马路上，小道上来回走着，路上的瓶瓶罐罐和断枝都被她捡了去。在老人的眼里，一切都是资源，都是可以换取活得更好的物质。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只有到了她这个年纪和她这个处境，或许才能明白她的行为。

 

一直以为外婆的身体很健朗，从来不担心她会病倒。她走起路来带风，能从家里走到另一个镇上的阿姨家，有十多公里的路吧，换作是我，肯定走不了。有一日，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外婆病倒了，卧床不起！电话那头的我，怎么也不信。愣了，呆了……

 

急忙请了假，回家。在外婆家见到她时，我却哭不出来。她干瘦的身体，只有一层皮和骨头，青筋暴露……屁股上结了一大块疤，据说是大小便失禁，没照顾好，皮肤腐烂造成的。她，意识模糊，很多人都已经认不出来了。跟她说话，也只是点点头。摸了摸外婆的手，她对我笑着，恍惚间跟她相处的时光，在脑海里又放映了一遍……

 

害怕，真的害怕，这个可爱的老人，要走了！

 

在家待了几天，回公司上班。一周后，妈妈电话给我，说外婆走了，走得很安详！没能送她最后一程，心里一直不安。

 

相机里有一张外婆走之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在马路上看到她，逮住她，偷拍的照片。这也成了我给她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外婆就葬在她家的后山，矮矮的坟里住小小的她。

父母一天一天老了。早上我刚起床的时候，妈妈发微信让我帮她充话费。家里人最近都感冒了，她的声音中有些哽咽，欲语还说。赶着去上班，打了个电话，跟妈妈匆匆聊了几句，希望家里人都健康。

• 父母这辈子，真的不容易。我常年在外，难尽孝心。大阿姨年纪也大了，四世同堂，算是享天伦；最小的阿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小阿姨，虽跟我表哥一般大，头发也开始白了；三阿姨，在城里，就过时节见见面；舅舅前两年出了事故，先走了一步。老一辈的人，难聚一堂，渐渐凋零。

• 一同凋零的，还有父母这一辈人以及我们这辈人的情份。到了我儿子这一代，都零落成泥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滋养并开出一个花季……

外婆走时，我儿子还在襁褓，两代人的情感有了断层。如今儿子就要上小学了，等他再长大一点，找个时间，我会跟他聊聊关于我外婆的那些事儿……

—END—

作者：猫先生

编辑：猫先生和猫小姐

版式：猫先生和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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