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据说,贫家帮也出事了!”
“哦?又是于嵩?”
“可不是吗,前几天两个人刚从贾家抬了出来,贫家帮的弟子,都是一剑毙命,后来据说又有几个人失踪了,八成也早死了。”
“又是贾家?哎,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不过,凭那剑魔的本事,为啥都只杀些小人物?那些掌门啊啥的,不行吗?”
“嘿嘿,我看,是预先提个醒吧,估计不久就轮到他们了!高手寻仇,关我们这些小人物啥事?”
瓜子壳洒落一地,无人问津。
镜妍和红英两人招呼不打就走了。虽然有些担心红英的身体,不过毕竟是江湖儿女,应该撑的过去。眼下辉城人多起来,大多是冲剑魔而来的。人多口杂,少妇决定带孩子先回关内。
见儿很听话,小时候就不大哭闹,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经常安安静静独自一人玩耍,自娱自乐。一路上摆弄着小风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真的和他一模一样。
与关外的懒散生活完全不同,关内人似乎活得匆匆忙忙的,也冷漠许多。或许,只是对回家的,一厢情愿的期待,和现实相比实在有些太高了。
天色还早,少妇决定找个茶铺休息一下再走。
消息总是走的比人快。贫家帮的事似是已然传得人尽皆知。虽说是当下第一大帮,可是各个地域分舵利益冲突,明争暗斗,实是一盘散沙。只是家丑不外扬罢了,不知道的人自然觉得吃惊,而知道的人自是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平时互斗,死几个人,除非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也就这样过去了。不过这次,既然都传到外面,似乎是摆明要撕破脸了。
虽着男装,却也难免被人看几眼。毕竟,很少会有人带着年幼的孩子行走江湖。且少妇姿色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清秀。只是对桌一群人,假装自顾自却又时不时飘过来两眼,是在监视自己吗?
镇定。对方没出手前不要轻举妄动。见儿还小,别受牵连。
茶还没凉透,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
“是时家大小姐吗?”不顾旁边人阻拦,一个矮矮瘦瘦的人大剌剌走过来。
“不是。”少妇冷冷道。
“也是,听说时家大小姐可是正正经经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孩子呢。”那人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装模做样笑了几下。
“不是吗?兄弟认错人了吧。”少妇白了那人一眼。明知故问,分明是在找茬。看来来人并不想放过自己。
“少装蒜!束手就擒跟我们来!”人群中一个壮汉猛地提起少妇的胳膊。见四处没有任何空隙可逃,少妇决定将计就计,假装不会武功,反正咬定他们认错人了。
只是这么一拉一拽,桌子一震磕到了旁边坐着的见儿,“哇!”一声孩子大哭起来,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另一大汉见状不耐烦,伸手就要打上去。少妇暗暗寻思,看来不出手不行了...
“欺负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熟悉的不自量力的声音。初出茅庐的少年。
“贫家帮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大汉吼道。
“贫家帮?哦,就是那个鬼鬼祟祟做坏事还要装成山清剑的那个?”
山清剑?少妇眉头一皱。看来真的是针对她来的。
“胡说八道!小子你知道太多了!”壮汉抡起刀便砍去。少年心一惊,出招之快,自己完全没防备,小命休矣!
“哗啦!”
整个茶铺的棚子突然塌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跃而过,电光火石“嗖嗖嗖”几声,待尘埃落定时,除了一片砸烂的桌椅茶具,就是几具尸体。贫家帮跟梢抓人的一群人没一个活着。小二在旁边吓得直哆嗦。少妇和少年则愣住了。
几乎没有血迹的杀人,如此之快的剑,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做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时家的罄儿姐姐吧,伤着了吗?”少年小心翼翼地扶起少妇。虽然甄家和时家并没有什么过多交集,现下两家人毕竟也多多少少算是同病相怜。“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没事。”少妇虽面无表情,但也勉强试着笑了下,冰冷的上稍稍露出点暖色。“你是小竹吧,记得当年去你们家喝满月酒的时候,你尿了伯父一身呢。”
“呵呵,这你都记得。”少年咧开嘴笑道。当年他最不愿听别人提起的事儿,如今却成了唯一能勾起些许温情的一丝细线。
“那当然。”少妇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又沉了下去。话说那之后不久,她便被送离开时家了。
安抚完小二,见时间不早了,少妇背起包袱,牵起见儿的小手,便向少年道别。
“真的不一起走吗?”甄竹觉得有些可惜。难得碰到认识的人。
“不了,我...还有你,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况且,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那不就更应该一起走了?”
少妇心里暗暗苦笑。少年人就是少年人。“还是算了吧,你要是送了命,你的家仇怎么办?况且...”寻思半响,“方才那人...”
“是哦,上次碰到那些山清剑,哦不,假装的人,好像也是他出手的。”甄竹抓了抓脑袋。回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认识?”
“不知道,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
“是吗。”少妇寻思,应该不会这么巧。还是赶路要紧。“那保重了。”
“后会有期!”少年抱拳行了个礼。
也是,大仇未报,不可轻举妄动。那高手既然已现身两次,想必还会再见的。望着少妇离去的背影,甄竹心情大好,许久才猛然想起跟在身边的怪人。
“对了,那家伙!”四周一看,好容易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头蓬乱的长发和懒散的背影,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人不会那么容易死。不然也不好和荣胖子交代。
萧罄书一人呆坐着,手里摆弄着损坏了的纸风车,眼神呆滞好似灵魂出窍。
书房。铺满书桌的书卷和纸张,烧了一半的蜡烛。秉烛夜谈的二人。
“机关术?”
“是啊,如此可借用些许外力,来放大招式的威力。弩箭便是其中一例。”年轻书生左手一本论语,右手格外小心地翻着书页。虽说如此,目光却早已飘离书本之上。
“可那人明明使的是剑啊?”年轻剑客一脸疑惑。
“也并非不可能。”书生合上了手中的书,随手一丢。“剑,倘若装上机括,在出招同时发动,想必可事半功倍。如此一来,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倘若识得一定的战术战略,亦可媲美绝顶高手。”
“这么厉害?”年轻剑客抓了抓头。“那既然如此还要练武功做啥?”
“然而,机关同时也有很严重的弱点。除了使用者身体基础的差异外,毕竟用的不是自己的力气,就如你们江湖人常说,借来的总是要还的。大多机关,尤其是威力强大的,仅能用一两次。即便是可连珠发射的孔明弩,总有箭矢用完的时候。如此或多或少便无法使用,而无法使用的机关则成了累赘。许多小型的独门暗器更甚,想必填充起来麻烦之极,因此大多为必杀用。”
“那这和剑又有什么关系?”年轻剑客有些听糊涂了。
“呼”一声,书生伸出了手掌。虽然说毫无杀伤力,袖子舞动少许有些出招的样势。
“不收招,便无法出第二招。机关并非人自身,收起招来想必极其困难。越是凌厉的招式就越是难以收回。倘若将机关术融入武功,想必,要么威力极小,仅为借力之用。要么,威力极强,仅用一次的必杀之技。”
“嗯,有道理。”年轻剑客撅起嘴,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他有些佩服自己这位朋友。东南湖苏萧家为书香门第,门下大多为应试考功名做官之辈,并非武林中人。而他的这位朋友,更是为了应考几乎足不出户。即便如此,任何事物只要稍稍看几眼就可以说个所以然来。因此年轻剑客常常来找他出谋划策。“既然如此,只要躲过那人第一招,再乘机反击,呵呵,还怕不赢吗。不过,怎么听着和剑术差不多啊?”
“这便是所谓融会贯通吧。亦或许,”书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人本身就是一个机关。”
年轻剑客早对这些奇怪的言语习以为常。书生似乎从来就并不为了要证明什么,而似是仅仅好奇别人听闻后诧异的表情,而乐在其中。
“书与,”书生望向窗外。月光逐渐埋没在云层之中。好像快要下雨了。“你说,倘若我用上机关,和你比剑,我会有几成胜算?”
“怎么可能和你打呢,岸声。”年轻剑客漫不经心地哈哈笑道。“刀剑无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咋办?再说,本来我今天就是偷溜进来的,要是被发现,伯父可又要说我影响你读书了。”
半响。“不过,倘若拼命的话,或许,你会把我杀了。”
书生微微一笑。“你也太抬举我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玩了?想想办法呀!”
梁舵主已经急得团团转,嘴上都长疮了。贫家帮闹分裂可是大事,偏偏帮主这个时候把自己派来关外洛坡调查剑魔的事。虽然自己管的黍水分舵离得比较近也是一个原因。
“你看,时家那帮人,说不见就不见,还怂恿弟兄们造反。这不,本来想抓住时家大小姐做人质引他们出来,谁知道他们居然把我们的人弄了个全军覆没。”一边抱怨一边拍着茶桌,乒乒乓乓茶水洒了大半。
“虽说时家大小姐是山清剑莫书与遗孀,但假扮成山清剑的人去‘请’人,这么烂的主意可不是我的作风。”戴面具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说道。
雕刻粗糙的木制面具只遮住了半面的脸,无法完全掩盖住另外一半脸上的秀气。左手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玲珑匣,而右手则用手套盖的严严实实,深深埋入衣袋。
“各大掌门不久就到,要是这时候他们要玩什么幺蛾子...”
“还有什么?当然是怂恿大家推翻帮主自己当呗。以时家当家的实力,自家家门都管不好,重新自立门户又怎么可能呢。”面具青年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兴趣,完全沉浸在手上玩物中,咔嚓咔嚓,却似乎总是有一块和别的块面对不上。
“知道消灭害虫最有效的办法吗?把他们都引到一个地方,然后...”
“咔嚓”一声,玲珑匣已然落入右手被捏成碎片。“一网打尽。现在时候还未到,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杀一个人容易,但要杀的有凭有据有理,还得花一番功夫。”
“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们现身的?”梁舵主凑近问道。
“虽然有些麻烦,不过...”面具青年望向窗外,寻思片刻,又低下头。“或许要再牵一帮人进来。”
“嗖”一声,一件事物从窗外飞入。“什么人!”梁舵主抄起戒刀准备迎敌,而面具青年却完全无动于衷。“啪”一声,事物不偏不倚打到青年脑门上。“玄弓!”
“没事。”是一张搓成团的纸条。面具青年玄弓将其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牛头不对马嘴,却似乎另藏玄机。藏头文,待取每行头字,稍稍梳理一下,再去掉错字和笔迹明显不同的字...
“龙头弩在我这,来看。”
龙头弩。看来会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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