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一个人乘坐轰鸣在夜色里的列车了。透过窗口，你就可以在这几个小时的黑暗里领略到数个城市，它们湮没在寂静中，或者叫嚣在灯火里。在其中大概会有一些匆匆移动的黑点，恍惚间你的灵魂飘入了人家的身体里，思其所思，感其所感。而隔壁卧铺的鼾声，一下子又把你拉回现实。
有时候我希望火车就这样没有尽头的开下去，一路被黑夜包裹着，只有这庞然大物运作的轰隆声。我可以看着窗外微弱灯火的明灭发呆，在kindle上阅读与我相隔数年的文字，或者在卧铺上和衣而睡。我很畏惧从黑夜到黎明的过渡，大概并未在黑色里攒足勇气，以至于白天的光线好像是戳开了我的秘密，让我一丝不挂地直立在人群中。
其实哪有什么秘密呢，在你走后我变得如此空荡，却要在这个明亮的世界里惺惺作态，生怕被人戳穿。这些年来，我在不同的地方醒来，午后行驶的大巴上，青旅的躁动里，酒店的白床单上，一想到你已经没在我的生活里，我蜷缩的身体都舒展不开，闭着眼睛试图再度睡过去。那些记忆生长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弥漫开来。以前的清早，你总要播放一些欢快的噪音，把我从床上拔起来，说是要振奋精神，现在听起来我都浑身激灵，想要落泪。以前的路上，你也缺席很多，留下我一个人穿行在人群里，但好在不间断的微信消息就好像把你握在手里，现在你也缺席，而微信的提示音开始让我畏惧。我曾经拼命记住那些让我开怀的时刻，保留与你有关的一切，现在呢，又尽力想要抛弃那些微小的细节，以为将你存在的痕迹清理出去我的记忆也能被带走。
积蓄了多年的能量，构筑的多年的自我，在这黑白交接的时刻被记忆中的你给击溃了。没有一言一语，我在寂静中与自己抗争。你大我三岁，却像个孩童，将书中的祥和误以为是现实的坦途。《瓦尔登湖》畔的梭罗孑然一身，《小王子》里的飞行员又捏造了此书的存在，玫瑰在b612星球上可能已经被猴面包树杀死。你我将这感情寄托其中，未免也太一语成谶了。
我想我还会一个人陆陆续续走过很多地方，在曙光中期待着《爱在》那样的一见钟情，在晚上的噩梦里继续挣扎。火车还在旷野里行驶，也许会重新找到你，也许会重新找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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