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鱼海棠
“你听说了吗？杨巧玉昨晚自杀了。”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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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冰，四十出头，皮肤白净，戴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的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因为经常喝酒，眼睛常常布满红血丝，还长着半月形的厚重眼袋。
刘冰从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做了几年医生。后来，他回到了土生土长的地方，在帽儿村开了一家诊所，就叫刘冰诊所。
帽儿村，是一个一千多人的大村子，有刘、张、杨、蔡四个姓氏。刘姓的人家不多，张姓人家占了大多数。
附近的村民，特别是老人小孩，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到刘冰诊所来看病，遇上顽疾才会上县城的大医院，逢上流感季节，孩子老人在诊所排起了长龙。
刘冰也赚得盘满钵满。
最近几年，农村的面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村村通公路，家家建楼房。
走进帽儿村，目之所及，是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楼房群。
刘冰的家，就建在马路边，是一栋三层半的小洋楼，一楼的门面用来做诊所。
诊所离帽儿村的社公庙不到五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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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公庙，是用土墙砌成的，三尺高的一个露天小庙儿，社公、社婆是村里人敬奉的土地神。庙中社公、社婆的神像端坐着，等着人们的香火供奉。
一棵百年的大榕树，像一把巨大的绿色大伞，给社公庙遮风挡雨。村里人用水泥将树根旁边的土圈了起来，围成一个大圆圈。
夏天的时候，人们喜欢坐在树底下纳凉，聊天八卦，孩子们就在边上快活地奔跑、嘻闹，微风吹来，有几片黄叶从树上簌簌地落下，空气中带着树叶的味道和香火的气息。
前两年，村里集资建了小广场和娱乐中心。在榕树边的空地上放了一些运动器材，每天晚上，妇女们和城里人一样，随着音乐扭动起来，跳起了时髦的广场舞。
榕树边上有几个小卖部，就卖一些油盐酱醋，烟酒和小零食，还有蔬菜、猪肉。摆上几个麻将桌，和游戏机，这里就成了大家消遣的好去处。
每天，天微微亮，小卖部就开张了，卖肉的台子前，摆上了新鲜的猪肉。也有人把自家吃不完的蔬菜拿来卖。
早上的青菜特别的水灵，肉也特别的新鲜，所以村里人都喜欢早上来光顾社公庙。
村里的新闻八卦，也是从清晨的社公庙开始传播开来的。
“你听说了吗？杨巧玉昨晚自杀了。”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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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巧玉是谁？刘冰的第三个女人。
为什么说是他的女人，而不是老婆，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领结婚证。
但是，却同住一个屋檐下，还生了三个孩子。
杨巧玉一点也不巧，个子很矮小，皮肤黝黑，常年顶着一头短发，眉毛粗黑，怎么看都和刘冰不相配。
刘冰的第二个女人姓张，也是帽儿村人，他们私订了终身，却被张的父母横加干涉，为啥，这个有点说来话长。
话说三国时，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意气相投，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对天盟誓，桃园举酒，结为兄弟。此后，刘、关、张三姓，便是兄弟姓。
不知道从哪个朝代起，刘、关、张这三个姓氏的家族，便有了互不通婚的古训。
时至今日，有些地方，仍保留着这样的陋习，一些适龄的男女，生生被这条古训所拆散，有情人难成眷属。刘冰不服，仍然暗地里和张姓女子偷偷来往。
但是，拳头专治各种不服，被打的次数多了，刘冰只好服软。最后，张姓女子含恨远嫁。
从那时候开始，本来滴酒不沾的刘冰，开始酗酒。
杨巧玉是陪着奶奶来看病的时候认识刘冰的，那时的刘冰还陷在上一段感情里，有一股忧郁的气质，加上长相斯文，杨巧玉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杨巧玉还有她的小算盘，如果跟着刘冰，就不必下田里做工，不用像其他妇女一样风吹日晒。这笔账怎么算，都很划算。
于是，她不顾父母的反对，甚至和父母撕破了脸皮，和刘冰住在了一起。
如果杨巧玉知道，迎接她的，是怎样的命运，也许她就不会这么盲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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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刘冰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自卑。
从小，刘冰就是小朋友们取笑的对象。
他的奶奶，在村里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刘冰的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却嫁给了刘冰其貌不扬的爷爷，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基中就有刘冰的父亲刘强。
刘冰的爷爷，不到四十多岁就去世了。帽儿村的人都说，他是被那女人气死的。因为刘冰的奶奶不守妇道，和村里的其他男人有苟且之事。
在农村，男人通常是家庭的主心骨，刘冰的爷爷去世后，刘冰的奶奶没有改嫁，含辛茹苦地把四个儿子拉扯大，一个女人，要带大几个半大的孩子，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刘冰的奶奶把四个儿子带大，指望老了有所依靠。却没想到，老了以后会被几个儿子所嫌弃。
因为年轻时太辛苦，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劳动能力，那时儿子们已经各自成家，几个儿子儿媳，没有一个人愿意赡养她。只留给她一间老房子，让她独自居住。
没有了生活来源，她只好种菜拿到社公庙去卖，获得的收入微乎其微。
这时候的她，果然如其他人所说，和老头们勾搭在了一起。有的老头是死了老伴的，有一些妻子还健在，但是色心未改。她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他们会给她吃的，也会偷偷拿钱给她花。
儿子儿媳们，对她的嫌弃就更加地理直气壮，吃瓜群众更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刘冰的奶奶，还不是困扰刘冰的最大问题。
很多人说，刘冰是野种，刘冰的父亲刘强，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他们都说，当年刘冰的妈妈在生产队负责养猪，和另一个负责养猪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
刘冰的样貌，据说和那个男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上学的时候，刘冰特别地用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扬眉吐气。
后来他很争气，考上了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做了几年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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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冰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同学。
那时他们都在县城工作，就在他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刘冰才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于是，刘冰愤怒了，他打了她，不复平时的温文尔雅，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他打她的时候，脑海中，女朋友和他的奶奶，妈妈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他恨水性杨花的女人。
等他打累了，女朋友却已被打得不成人样。最后他赔了一笔医药费，还差点惹上了官司，最后医院也不敢留他了。
回到村子后，他开了一家诊所，和同村的一个姓张的女人海誓山盟，却因为姓氏，被女人的父母活活拆散。其实姓氏是一个原因。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以前打人的事，才是女人父母反对的主要原因。
于是，刘冰白天在诊所坐诊，晚上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杨巧玉就在他最失意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虽然长得不美，但是那时的她，年轻活泼，对刘冰又死心塌地。在他看来，长得丑就丑点吧，这样就能安份守己了。
没过多久，杨巧玉怀孕了，怀孕后的她，开始变得有恃无恐，懒惰的毛病慢慢显露了出来。刘冰越看越觉得她不顺眼。
那天，杨巧玉去社公庙聊天，回来后她把听到的八卦说给刘冰听，其中，就有刘冰是私生子的传言。她以为是别人的玩笑话，
但在刘冰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如锥子一般刺入他的心脏。
刘冰喝了点酒，杨巧玉的话，把他内心的野兽彻底释放了出来。
第一次，他打了她。当时，杨巧玉怀着5个月的身孕。
外面下着大雨，刘冰把杨巧玉打得鼻青脸肿，还把杨巧玉推出家门，让她滚。
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变得面目狰狞。杨巧玉的心碎了，她一步步地走在雨里，心里无比凄苦。但是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可去，因为她已经和家人闹翻了，回到家里，迎接她的，也将会是冷嘲热讽。
酒醒后的刘冰恢复了理智，他找到了晕倒在社公庙前的杨巧玉。
刘冰连忙给她挂上点滴，流着眼泪给杨巧玉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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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打了之后，刘冰又会痛哭流泪，还亲自给她上药，但是下次喝了酒，还是一如继往。
时间一长，杨巧玉身上伤痕累累。
后来，她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刘冰却一直没有和她提结婚的事情。
村里人都劝杨巧玉，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没有领结婚证，不如离开他吧。
杨巧玉却无奈地摇头，她和家人的关系已经挽回不了，而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来，她舍不得孩子，二来，以自己的样貌，想嫁一个生活更优越的，几乎不可能了。
社公庙的广场开始流行跳广场舞，杨巧玉看到其他妇女跳得起劲，也心动了。
那天晚上，她吃了饭就加入到跳舞的人群里。刚开始，动作生硬，还跟不上节奏。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跳得有板有眼。
杨巧玉也想不到，自己对跳舞居然很有天赋，便开始乐在其中，每天也变得神采奕奕。
刘冰也发现了妻子的变化，晚上经常看不到杨巧玉，疑心病就更重了。
杨巧玉解释说自己是去跳舞，他却半信半疑。
就在今年，杨巧玉又怀了第三胎。
前不久，孩子满月的时候，有人多嘴说了一句，孩子怎么不像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冰听了之后，脸都绿了。
很快，杨巧玉又被毒打了一顿。这一次，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一天晚上，刘冰喝了酒，脸色通红：“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快给我滚！”
杨巧玉脸上一片淤青，嘴巴一动，伤口就生疼。
“不！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就算死，也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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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杨巧玉打开了煤气，把厨房的门窗都关闭了，被发现的时候，脸色发青，口吐白沫。”
“当刘冰发现杨巧玉时，被吓坏了。他抖着手，拨打了120。"
“最后，他哭着对杨巧玉说，你快点醒来，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
社公、社婆的神像端坐着，看着人间的一幕幕悲欢离合。
——END
网友评论
转意后就是 我们平常欺负他/她挺正常的，怎么今天神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