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这是我与你相识的第三个十三年了,你还好吗?”
又是一年圆月节,字南宇独自一人走在庐州的大街上。大雪纷飞,他又想起了当年与怜玉相识的情景,好似也是在这样一场雪花纷飞的日子。
思绪飞回到三十九年前,那一年字南宇十岁,云怜玉七岁。
“咳咳咳……”
“娘,你怎么又开始咳嗽了?这油纸伞就别做了,您先躺下,我去给您请大夫。”字南宇冒着大雪向外奔去,断桥边路滑,他摔到了桥下面,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艰难地从桥下爬起,一瘸一拐地走着。
“东师兄,我们出去找找我爹吧。”七岁的小怜玉拽着她大师兄的衣角,向他撒娇道。
东瓶摸着小怜玉的头,道:“也好!”随后,拿着伞便出了门。
才刚刚走到桥头,小怜玉手一指,道:“东师兄,那是什么?怎么在动啊?”
东瓶顺着怜玉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便蹲下来拍拍怜玉的肩,道:“小怜玉不怕,那是个人,我们过去看看。”
东瓶拉着小怜玉走到字南宇的面前,字南宇抬头看有人,便紧紧抓住东瓶的衣裙,说道:“先生,请你救救我娘。”
小怜玉摇摇东瓶的衣袖,说道:“东师兄,要不我们就随他走一趟吧,反正这冰天雪地的谢员外也不会让爹独自一人回来的,咱们就帮帮他,好不好嘛?”
东瓶心里想着:唉!小怜玉啊就是小孩子心性,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答道:“嗯,师兄会救的。”
小怜玉挣开了被东瓶牵着的手,急忙蹲下来,将手帕递给字南宇,然后又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应该先把你拉起来的。”说着,就伸出小手将字南宇拉了起来。
字南宇起来之后胡乱地擦了擦脸,就要拉着他们往家的方向走去,却一把被东瓶拉住,东瓶道:“等一等,你也不想让你娘操心吧,往东大约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云氏医药坊,你先随我们去包扎一下,随后再回去看你娘亲,这样可好?”
字南宇心中还在纠结,道:“这……”
小怜玉又道:“小哥哥,你就随我们回一趟医药坊吧,再说了,东师兄也需要拿药箱去给你娘看病,对吧?”
字南宇道:“好吧!”
一行三人回到医药房稍作休息,东瓶唤来西镜一起给字南宇上了药,就拿上医药箱来到一间油纸伞铺前。小怜玉念道:“南字伞铺,小哥哥,你是不是姓南啊?”
字南宇道:“不,我姓字,名南宇。南辕北辙的‘南’,气宇轩昂的‘宇’。”说完,便推开房门,让东瓶进屋医治母亲。东瓶把了把脉询问一番后,开了药,叮嘱一番后方离去。
小怜玉不舍,每天借着给字南宇送药,偷跑来找他玩,一来二去,竟是九年。
他们时而在
九年后,字南宇的娘亲去世,他决定上京赶考,离开时什么也没有留下。小怜玉推开他家的房门时,早已人去楼空。于是她便日日在这间油纸伞店里等,时不时地将这儿打扫一番,怕他回来时没有地方住,可是还是没有等到他……
又过了四年,小怜玉的父亲去世了,父亲不愿让她再傻等下去了,便让人为他做媒,嫁给了谢员外的儿子——谢天伦。这谢天伦为人和善,知她心中有人,也不愿强求,承诺怜玉若有一日他回来还爱着她,就给她一封休书,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怜玉成亲的第二年冬天,她又去了断桥,去他们初识的地方,然后她就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不到半月就去世了。
开春时,字南宇终于回来了,彼时他已是当朝大将军,衣锦还乡。这些年,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从一个无名小卒熬到了将军。今年,朝廷打了胜仗才让他班师回朝,如此,才有机会回家。没曾想,只一个十三年,他回来了,可是她却不在了……
第二个十三年,他又继续挂帅出征了,他想,若死在战场上,下去见她也不错。可是他不敢啊,不敢面对她。这一次,歼灭了敌军,世上再无辽国。皇上想为他指婚,他拒绝了,他说:“微臣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人——字云氏,即便她离世了,微臣也绝不会再纳妾。”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皇上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作罢了。
第三个十三年,东瓶也离世了,而谢天伦早已另娶他人,孙子也去上了学堂,他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但还活着。圆月当空,走在断桥上,他叹息一声,“柳絮纷纷漫过雨,离人偏偏不识路。断桥早已不如初,何须折旧当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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