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自己是谁,我在这里坐了多久,被对面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问了什么问题,只记得这个地方好熟悉,同样的桌子,颜色也一样,背景音乐好像也差不多。只是对面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就是想不起来。
导致我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久,她的脸上被灯光照的泛起了红晕。
“你可以走了吗?”我抿了抿嘴唇,自己好像连口水都没喝。
对面那个家伙慢慢瞪大了眼睛,满头的问号。
“你...说...让我走?”她柔软的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
我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低下头看了眼手表,顺便活动活动自己那僵硬的后颈。
她从背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变出一颗高粱糖,推到我面前,我皱皱眉头,我从来不喜欢吃糖。
我好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所以好像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肆无忌惮或小心翼翼。
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谁跟我说过我好像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哪里说的来着。谁说的来着。我明明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又坐着一个人。我想,我是不是来这里工作的,可是我的工作是干什么呢,难道就是坐在这里回答一些问题就可以了吗?
“你好,我叫阮小二。”对面的家伙开口说话了,“我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走,这没道理,而且,你不要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我觉得应该这就是我的工作了,陪一些家伙说说话,我是医生?对,我是医生,可是医生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我怎么在这里,那么我应该是个心理医生,这样想来我豁然开朗。抬起头向上提了提嘴角。
“你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够帮到你的。”我逐渐适应了自己的工作。
可是那个家伙的眼睛又像刚才一样瞪圆了,接着她把杯子里的咖啡泼到了我脸上,我看着咖啡飞了过来,在空中飞的好慢好慢,角落的射灯穿透了咖啡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清醒没?”她好像又假惺惺在关心我。
我应该要生气了才对,可我是医生,不能对病人生气,她有病,来看病而已。不过一杯咖啡也把我泼醒了,我想起来她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好几次了?”我试探性的问她。
而她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甚至她应该觉得刚才的咖啡有些抱歉。
我回到家,把那颗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一搭眼,我楞住了,垃圾桶里居然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高粱糖,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感觉我的人生毫无意义,我每天到底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我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也许还没来,也许已经来过然后又走了,而我却忘了她的样子。
我待着的这座城市,没有超市,没有旅馆,没有酒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这个小小的住处和我工作的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小的桌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上次那个家伙从哪里来的,她好像不是本地人,因为我没有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见过她,她也许来自外省,每次要跑这么远来治病也确实挺辛苦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对面的家伙又在看着我问道。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我记得我回家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对面那个家伙。
“又不记得我了对吧?没关系,我有时间,我有精力,我们重新来。”她看起来有些激动。
“阮...”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了一个音节,可今天没喝水的缘故,想借此发出点声音,以免失声了。
她拼命的点着头,我居然看到从她眼睛里飞出来一滴眼泪,在空中飞的好慢好慢,角落的射灯穿透了眼泪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我主动问道。
她吸了吸鼻子,重新向我介绍起了她自己。
“你好,我叫阮小二。”说着从背后拿出一颗糖。
“高粱的?”
“对啊。”。“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是高粱的?”
“我不知道,猜的。”
和她没说几句后,我转身走向了厕所,其实是借故离开了,因为我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够多了,我感觉我的喉咙在冒火,说了好多话,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接下来的每天我都能看到她,每次我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每次都是她。我也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我的话一天比一天多了,而且也变得没有那么累了。我适应了我的工作。
有那么几天,我甚至还会比她先到,甚至我想起了她的名字,阮小二...阮...小二,阮小...二,越想越耳熟。
“累吗?”她继续问道。
“还好,只是,你有点吵。”我终于敢告诉她,她确实很吵,每次的问题也很多。
“那今天就这样吧,喏给你。”又是一颗高粱糖。
我慢慢搞清楚了生活的状况,慢慢不再闹浑浑噩噩了,因为我每天有事情做,也变得没有那么累了。
还有几个问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没人帮我回答。
我究竟叫什么?我活着要做什么?我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对于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
算了,想了也白想,我累了。
选择性失忆
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选择性失忆,在心理学讲是一个防御机制。
这种症状在经过时间的侵蚀会逐渐恢复,但如果某件事对本人有很大心理影响的话,就可能会选择性的一直遗忘。但是大部分都有可能被治愈。如果有外部条件帮助的话,也许会有更好的帮助。
我叫阮小二,我弟弟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一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们家出了很大的变故。
弟弟在洗澡的时候,突然从水管里流出了血液。因为我们家在农村,洗澡的水箱会在楼顶放着,当他爬上楼顶打开水箱看见了爸爸妈妈的尸体,水已经将整个水池染红了。他直接晕了过去,从楼顶摔了下来。
因为这件事,我辍学了,料理完后事之后,我带弟弟搬离了这里,合租在大城市的一间小房子里。白天我出去工作,他就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不怕他偷偷跑出去,因为他有自闭症,叫他出去他也不会出去的。
每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就会和他聊会天,医生说要多问他问题,让他的脑子每天转动起来。对病情有好处。
我们小时候最爱吃高粱糖,于是我每次和他聊天都会给他一颗,希望他能想起来一些事情。
直到最近,我能感觉到他的病在逐渐好转,因为他终于又想起了我的名字,我相信,不出半年,我们就能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就是那第十三个星座,我是专属于我弟弟的星座,他是由我来守护的,他的性格是由我构建的。他的世界只有我了,我是他偶然看到窗外世界唯一的光芒,我发现我们离真实的生活越来越近了。在举手投足间看见了彼此的影子。我就是他的星座。
第十三个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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