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小妹不是亲妹妹，是嫂子的亲侄女，比我小12岁，性格如同年轻时的我！嫂子是小妹亲亲的姨，按理，也该叫我姨才对，然而，我们倆觉得叫姨太过疏远，不管辈分不辈分的问题，她是我妹儿，我是她姐！

    小妹上技校那一年，我刚结婚，她也是叫我姨的，每个星期天放学就来家里，嫂子总是不冷不热，反倒是我觉得娃娃离家上学不容易，给她做饭拿吃的。刚开始，嫂子说让我别惯着她，大姑娘了，凡事可以自己动手。在我的意识和教养里，这样的话有点 别扭！再怎么说，大小也是个客人，我觉得不应该！所以，每每小妹来，我做饭她就在旁边摘菜或陪着我说话，渐渐的，我们倆的话多过她跟嫂子的话。有时候老公不在家，小妹儿还会要求跟我一起睡。有的时候，小妹衣服洗了没干我会拿自己的衣服给她穿。小妹说，姨，我觉得你跟我姐姐一样的亲呢。她在学校里同学给了吃的会留着偷偷带回来给我，我也会等她来的时候给她做喜欢吃的饭菜。后来我生了臭臭，跟婆婆一起住，听嫂子说，小妹星期天来玩一圈就回学校住了。每次发信息会说，姐姐姨，我想你。

  臭臭一岁的时候，小妹跟随学校出去实习，时常还有联系。她跟我讲工厂见闻，我给她讲为人处事和自我保护！偶尔，她会说，我不想叫你姨，就叫姐姐吧！我说，随你，我们在电话里笑作一团。

    刚去韶关上班的时候，小妹被学校捆绑推荐给了据说介绍一个人进去做够二十天      就给一百元提成的工厂！最初几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后来电话打不通了，qq上也联系不上了，实在没有办法，我给嫂子打过一次电话，嫂子说，那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心里的着急突然间就变成了愤怒。每天拨打小妹的电话无数次，一个星期过去了，小妹终于在qq给我留言，姐，我们电话都被没收了，厂里一天就给两餐饭，方便面和馒头，今天我们一起去闹，厂里说要走可以，每人交二百块钱，我手里只有一百多，你能不能先打给我二百？我直接回复，银行卡号给我。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收到一串数字。我用网上银行给转了五百，qq留言让她去取。我不敢想象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工厂里是如何申讨自己的权益，又如何出走？也不敢想，电话打不通，只有等！

    晚上九十点钟，电话响了。我在洗衣服，老公帮我接的，他不知道是谁。我记得清楚，老公说，一个女孩子打电话，叫你姐，说她没事了！我走去楼下给小妹打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姐，谢谢你。我给我爸打电话，我爸去学校 老师说我们闹事，他生气说让我自己看着办，我给我姨打电话，她说让我好好上班。我今天吃了出门以来最香的一顿饭，我要去上海，我同学的姐姐来接我们，叮嘱她注意事项，又问她钱够不够，这才挂了电话。

  此后许多年，每每我俩走到一起，小妹就会说，姐，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所有我觉得最应该理解和帮助我的人我都找了，绝望之中才向你张的嘴，就你什么都没问，直接给我打了钱。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每一次我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应该一开始认识你就要叫你姐姐的！我说，姐和姨一样的，她说，完全不一样！

  如今小妹房子买到了我家附近，一回家总是有事没事来我家溜达两圈，跟我笑笑闹闹，嫂子也曾问过，为什么小妹叫她姨，却叫我姐？是不是因为我年轻？我跟小妹相视一笑，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