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一百天的样子,没有跟任何人说,当我说明这三个多月的去往后,眼前这个孱弱的处男惊讶得凝滞住了表情,麻辣烫的粉丝从嘴里挂到了碗里。
“联系不上你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你也挺会瞎编的,这住精神病院的事,你是在开玩笑吧。”他咬断了粉丝迫不及待得问。
“你知道我从小是一个不分左右的人吧,可我还是能够正常开车也不至于老是开错路,不过是我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左右而让你们并不察觉到,其实我从来分不清左右。其实我精神有病是很久就存在的,不过我能够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而已。可再聪明的伪装也逃不过女人的眼睛。”我笑着,嘴角上扬。
“按你这么说,其实很多人都戴着人格面具,谁知道那身西装革履下藏着什么龌龊的念头啊。那些打扮漂亮的女生,其实住着杂乱的出租房里。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真实,你这个人就是固执,被一种‘真理’的想法固执住了,总想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真理。不过,你怎么想的,真就去住了精神病院?”他喝了口汤。
“我的事不必再说,我不过事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事情而已。都这把年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转掉话题。
“真是到了这个年纪啊,到哪都是这个问题啊。你说上一辈的人催我们结婚就算了,你怎么也跟我提这个问题,这是个问题吗,我特么倒是想结婚啊,关键是特么我跟谁去结啊,谁特么又可以不在乎我没车没房还长的丑跟我结婚啊。”他说得有点大声,把自己没车没房还长得丑的特点强调给周遭吃麻辣烫的女生了,她们偷笑着。
“你还没结婚的对象啊?我记得你是有女朋友的啊。”我猜到他可能又情场失意了,所以才把我约出来,看他浑身穿得廉价的衣服还有不修的胡须,看来是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今天我特么就得把结婚这事好好说说了。
首先,所谓真爱就是特么胡扯,这个世界哪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不过就是心结打不开么。只要心结打开了,什么山盟海誓不都是年轻时候的冲动么。心结打不开的人多了,什么在爱情上的心结打不开了就成了情圣了,那守财奴不过是关于金钱的心结打不开么。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名的大师啥的,不都是因为心结打得开么,所以放得下所有一切。
其次,什么不将就也是特么胡扯,人就是个自私的动物。所谓爱上一个人,不过是看上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幸福,请问你会无缘无故爱上一个乞丐吗?你爱上一个女生的时候,初几次见面不过是看她长得好看啊各方面能够激发你的雄性激素,后几次就要看这个人的性格是否符合你的要求,两个人总得是有点相似也有点互补的,不然两个暴脾气在一起就是两败俱伤了。人择偶是考虑很多的,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标准也在不断得变化的,人只是在感慨当初自己设的门槛那么高如今却这样一番境遇,而不是真的想要不将就。
一个人有年轻的资本的,可以随便熬夜也不花化妆品的钱;可以自信旦旦得说想要嫁一个警察,因为警察是自己的梦想,想每天搂着梦想睡觉。可是不过就半年,化妆品堆满了桌台,而已经不在乎是否是警察,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行。
最后,结婚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毕竟这被认为是一件人生中最大的喜事,这将牵扯到很多事。首先牵扯到的是双方的家庭,两个家庭是否能够融合到一起是结婚过程中一个关键的因素,这个世界因为家庭不融合导致所谓的情人分手,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然后还要关乎各类生活上的要求,车与房之所以背了锅,是因为人对生活的标准有了要求,每个人在平衡心理的点的时候,不考虑一下生活的标准是否能够让自己过得好。谁真的又能拥有一生的爱情,爱情是短暂的,生活是长久的,最终还是陪伴吧。”他发表了长篇大论,我已经吃完了麻辣烫。
这个人有这么多感触大概是与他的经历有关,我认识他是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他跟现在一样孱弱,一米七的个头不过一百零点的体重,像个竹竿一般杵在人群里。我第一次跟他近距离接触沟通,是有一次他组织了一个小活动,不过是约了三个女生,然后只约到一个男生,为了让活动更有趣味他便叫了我,凑了三男三女出去玩。我那时候属于弄丢女朋友后找不到下一任,然后整天以爬山为乐,便也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别看这个人看着瘦得弱不禁风,脑子却是灵活而且有一套一套的。他安排了早上七点在宿舍门口集合,其实我对其他人都不熟悉,看到另一个男生也是同个专业的,倒是三个女生我都没见过。两个女生应该是和他比较熟的,另外一个显然风格都不一样,属于那种浑身透露着成熟的气质,不仅仅是从身材上讲,介绍说叫西西。
显然他这次目标就是这个叫西西的女生,这个女生一米六的样子,身形丰满而不显胖,脸颊上有些斑点却轻易被她的红唇和栗色散发掩盖了。西西脸上的笑容很衬春天15摄氏度的阳光,另外两个女生显然都没化妆,黑发扎辫子显然一副机械专业的女生。
那天的出游是去西湖边,地点啊环节并没有经过设计,不过恰是这春风拂湖面的景色激起了我们六个人的心情,一路瞎聊却也不失趣味。那时候想来谁都手头不宽裕,坐了一趟四十块的游船,我属于最闷的那一个,和叫晨露的女生坐一条船,这个女生叽叽喳喳跟柳树上的鸟毫无区别,然后在船上一直探出身去玩水,留我这个苦力在那边蹬。说实话要不是我不会游泳,我应该想把船弄翻。
他就和西西一条船,两个谈话谈得很内敛,感觉就是两个想靠近而互相试探的状态。那天回去后他就跟我说他喜欢上了西西这个女孩,问我有什么经验去追女孩。我很直白的告诉他,要是我知道怎么追女孩,我就不至于把女朋友弄丢了。然后就给他了话头来问我,是怎么把女朋友弄丢的。
我就把我的失败经验教给了他,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要去表达,把爱藏在心里就是一种错误。你爱一个人爱得刻骨铭心甚至准备好随时为她死,可你不表达又有什么用呢,她又不知道无法感受到,自然也不会认可你。我就是因为不会表达,让她以为我不爱她了,所以就把她弄丢了。
“你是怎么做到有爱而不表达的?”他好奇得问我。
“很简单啊,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比如送礼物,可我没钱连自己的生活三餐都很拮据;比如开口说用行为表达,可我又是个内敛的人,我甚至相信爱是靠心而不是言语表达的。所以即使现在的你如此瘦弱不堪,也在人群中毫无特点,但是你如果真的爱,就表达出来,勿要畏惧失败,毕竟比起失败,后悔更可怕。”我当时大概就是这么传授的经验。
后来我也偶尔见到过他和西西走在一起,可显然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那么不搭。他双手插着口袋,眼神望着远处或者停留在西西身上,可西西一直在玩手机,他显得有很多话要说,可被西西的冷漠阻挡着。
后来他找我说,这段恋情不靠谱,我也赞同。可他还是想要坚持,不知道西西这个一般的女孩对他有什么魔力,让他这么不顾所有得去靠近,每一次还灰头土脸得回来。
半年后我再遇到他时,他居然还把西西约了出来,可显然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进步。我并不好参与什么,毕竟是他的爱情,至于这样莫名的爱情中他承受了些什么,或者像是一个受害者一般存在,也并不是我所能拯救的。
但西西对他造成的伤害貌似能够在他身上有所隐现,他似乎一直开心不起来,以至于我后来给他认识了一个女生,那女生倒是挺愿意找他沟通的,只是后来女生告诉我,他似乎一直处于死心的状态,貌似没有什么可以唤起他对生活的向往,他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提起西西这个人,甚至我现在想到时也实在想不起西西真名叫什么。倒是那个晨露的女生,貌似在绍兴卖水果,我们偶尔会谈到她。他不想再提起,我也不想提起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既然你有这么多感悟,人们都说爱情是轰轰烈烈的,就像一片森林的大火,可以将黑夜照彻亮,等大火过后就是一片灰烬,你要有耐心去等灰烬下的种子发芽,时间会孕育出一片森林。对于你而言,爱情是什么?”我好奇得问他。
“生活就像一片海,它可以风和日丽,你躺在船头喝着鸡尾酒晒着阳光;但它也会有暴风雨,让你心惊胆战的风暴与寒冷。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不过是漂在海上的孤舟,有人惬意有人绝望,但你终究还是害怕,见过暴风雨的人会害怕。有了爱情,或者说有了陪伴的人,他或许就能消除这种恐惧,毕竟风雨再多有人陪你承担。
当然不至于愚蠢到只有陪伴,仅仅陪伴的话一条狗也可以做到。既然漂在海上,你要会制造淡水、获取食物,搭建牢固的船让它能够抵抗暴风雨,甚至说把船打扮得称心的模样。爱情不过是一种缘分,缘分到了一般人都能走到一起去。”他终于吃完了麻辣烫。
“缘分到了走不到一起的话是一种什么感受?”我打算走人了,他却毫无要走的意思。
“就感觉上天对你不公平,为什么要让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每时每刻都在受着煎熬,真的就是把心掏出来,先放到冰箱里冻上了,然后放在平底锅上煎着,不放油,内部还是冰冷的外面已经焦了。不过这种感觉让人也开始成长,开始明白很多的道理,明白拥有一所游艇远比拥有一份真情更能吸引到所谓的‘爱情’。”他像个大彻大悟的人。
“我们这个年纪谈论关于爱情的话题,貌似有点招笑了,应该谈论关于结婚的话题,毕竟跟我们同龄的人已经开始谈论育儿经了。到了如今,我们找的是一个可以结婚了人了,而不是产生化学反应去点燃一片森林的人了。你说呢?”我起身。
“我想结婚了,不在乎是跟谁。”他低头轻声说。
“大概得遇到跟你想法一样的人,你这个想法才能够实现,毕竟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父母,都在乎谁跟谁结婚了。”我回答,然后往门口走去。
我本以为他会跟上来,没想到回头没看到他在身后,再扫视一眼人群与他刚才坐的位置,竟然都找不到他了。是今天上午偶尔在这个商场碰到的,然后两个人约了说午饭一起吃,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存人号码,所以我手机通讯录里根本没有他。我又站在原地扫视人群,希望能找到他的身影,可他的身影对我而言也并不十分熟悉,找了三圈后确认实在找不到他了,我便自顾自走了。
这个商场的人那么多,就像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能够遇到并且相识真的算是一种缘分,因为毕竟有时候一个转身就成了无言的告别。珍惜当下近在咫尺的人,所谓的远方只存在于诗中;我们都已步入腐烂的年龄,我们要用我们腐烂所产生的养分孕育新的生命了。
爱情焚灭了一座森林,而后灰烬没有孕育出生命,成为了一片不想再踏步的沙漠;杀死自己让自己腐烂,孕育新的生命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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