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向右，他向左

就这样，擦肩而过，难道是注定的结果。何苦非要遇到你，遇到又为何爱我。

就这样，擦肩而过，难道我爱你不够多……

——半生缘

“再见”，他的声音想起，她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的余光扫过他的侧面，轻轻的回应“我走右边”。

“嗯，走了，我走左边！”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知道他在原地等着红灯变绿灯。

其实，她可以陪他一起等个红灯，一起陪他走回他上课的酒店，和他轻轻的拥抱一下，贴一贴他的颈窝，闻一下他衣领上熟悉的味道，触一触他鼓起的咽喉，蹭一蹭他刚萌出的胡茬。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在他面前，她一直是坚强的、克制的、放的下的、不会低头的。一如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掉泪的时候，她也会笑着打趣，让他发现她很幽默，不过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然后自己躲进洗手间，泪水滂沱。

“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这是他们见面她第一个发现的问题，他腼腆的笑笑，没接这个茬，“你却还是那么漂亮！”

坐下后，他盯着她的样子，“你还是那样，让我看见你就想入非非了。”她沉睡已久的心动再次被唤醒，她终究无法抵挡他的诱惑。从前因为崇拜，之后因为喜欢，后来变成了恨。最后终于迎来了分离，直到今天的相聚，到头来，她仍然是输的很彻底。

是的，她明明知道，谁认真谁就输了。

他给她加菜，她其实根本吃不了刺身，可是她坚持着把他夹到餐盘的肉咽下去。她一板一眼的说“你一定要成功。”他嘴角翘了翘，“挺好的，我现在比以前有改观了，换了一条路子去开辟市场，找更多的资源，找合作伙伴，现在酒量都见长了。”

“酒量真的长了，这本事能练出来呢？”她不太相信，想起来他3瓶啤酒 水平，的确有点诧异。

“怎么不能”，他笑着回应，“豁出去什么都能，不过多吐几次，多丢几次脸而已……前几天在武汉，晚上吐的自己衣服，别人的车全是，然后半夜3点赶去高铁站，下一个地方……”

她看着他的脸，故意露出那轻松的笑容，现在不比从前，他不会把压抑摆给自己，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想起以前他落寞的告诉她“实在没力气哄你了，在客户那被训了几个小时…”

以前那么多时候，她太吝啬了，总是想索取他的温柔，可是被事业统治的他不曾有足够的温柔。她悄无声息流下了泪来，从眼窝滚到鼻尖，温热的泪。她不能再为他做什么，想想曾经能为他做一些的时候，也把那些要求甚至是恳请，全都拒绝了。

她本应该在他正需要打拼时候，陪他一起去战斗。但是她却想收心了，一直想做一个他背后的小女人，远离前方的战火。因为他，她成长成了一个勇者，也因为他，她想做一个小家碧玉，甚至想过给他生个孩子。

他顺了她退下火线，把那么多人的部门交给别人，可同时她却也失去了原来的风景，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没有合适的路留给他们的感情。

他曾经说，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怪她。可是终究他也做不到。就如同今天，是她扔下那个摊子走后的10个月，他终于有勇气提出来吃个饭。否则，以她的个性肯定会打算一辈子再也不见。

“你不是说在你生命中事业是最重要的么，这点苦又算什么”，说出最后几个字，她声音哽咽了，他们在一起，后来很多时候她都在哭，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她说要走的时候，他犹豫了3天后，用2分钟的时间同意了。

“看，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呀，怎么还是这样？”他抽出纸巾轻轻的擦拭她的眼睛，可是越擦眼泪越多。

“所以，为了不让你操心，我这不走了嘛！”

“是，自你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心神不宁了，否则公司都没法干了。”他打趣的说道，笑起来，眼睛还是弯弯的，就是眼角的皱纹多了，想想他已经39岁了，比不得她们初识的那年。

“所以，你要感谢我，看我现在混的够惨，不是为了你么”她边嚼着软塌塌的生虾，边挤出轻松的表情。“没事，你的后半生包在我身上，不行么？”她听着这玩笑话，轻轻的笑了。

他们的几年时间都已经被苦涩渲染，谁又有能力负责谁的后半生，玩笑就是玩笑而已，永远不会变的真实。所以她在最艰难的时候，自己咬牙挺过来了。她知道，他擦不干自己的泪，也抱不住自己的转瞬即逝的青春。

她向右，他向左。她面对这样的分离太多，他走他的路，她走他的路。某个空间，好像他们那么真实的相爱过。但大部分时间里，却又相两条平行线，让她觉得他始终遥不可及。

“其实，你只是太笨了。你一点不懂得变通。”这是他非常认真的告诉她的一句话。其实她知道他的意思，在他气头上或者无可奈何的时候，她要弯一弯腰，过了眼前什么都会好的。

可是她，却是硬生生个把月话不回一句。他说“你太笨了，我是个聪明人，怎么你就这么笨，还是蹂躏你太少了，以后对你得够狠……”他是这么说，可是他终究没用什么狠的手段。

如果他够狠一点，也许她不会任性成那个样子。也许她就不会大胆的做一只刺猬，也许她就能按照以前他的规划，做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

他的心软，造就了她的改变，终究也就是让她不得不重新生长。她说过，一日为师，我所有的样子都是你教出来的。

不知道是谁错了，也许都错了。

忽然她忍不住转身，十字路口的红灯已经变成绿色，他的身影渐渐变远。她看着他的后面，这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她把头抬起来，成45度角，因为有人说，这个角度眼泪不会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一场梦，因为似乎刚才她还站在镜子前，挑着裙子，最终选了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这是他没来得及看她穿的那件。因为她没有变发型，没有换唇膏的颜色，没有换任何东西，她不想让他看到一个完全一样的从前的她。

她喜欢裙子，他知道。有一次公司的现金流出问题了，迟发了工资，她埋怨过自己喜欢的裙子没买成。打那以后，他说再也不耽误你买裙子了。那些年，她买了很多裙子，春夏秋冬四季有各种各样的裙子，到脚踝的长裙、及膝的半裙、超短裙、连衣裙……。

自离开他以后，再也没买过一条裙子。

原来，人世间的确有一种忧伤，如此轻，却又锥心刺骨的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