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放下
鲜林发现,凌姿这些天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鲜林也说不出。先是凌姿再不肯与鲜林在下班后同去菜市场买菜,再接着,即使两人同时出门去上班,凌姿也总要找个由头,半途中,或去学院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些女人用的零碎,或者干脆就在岔路口那拐进那家“三味书屋”,翻翻新到的书,总之,总要与鲜林错开进出办公室的时间。
办公室的老黄有次幸灾乐祸地捉住了凌姿就问:“哟,凌老师,不是失恋了吧?”凌姿哪里肯理这个老色鬼,低了头,快步走开。老黄尚不甘心,又一头问到鲜林脸上来:“你把凌老师甩了还是凌老师把你甩了?”鲜林一拳朝着老黄的大肥肚子捣过去:“我和凌姿,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皆是自由身,甩谁和被谁甩好像都没犯法吧?您还是操心您自个儿,快点健身去,当心器官功能消退,让老婆给甩喽!”
这样别别扭扭地过了一个多礼拜,鲜林安之若素,倒是凌姿沉不住气了:“鲜老师,是不是你觉得和我好丢你的人了?”鲜林慌忙赔笑:“不好胡说的!”随口拖过手头的《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窹寐求之。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凌姿耐心地等他吟诵完:“不准回避我的问题!”鲜林合上书页:“能被大博士凌姿小姐看上,是多少人巴望不到的缘分呐……”凌姿打断鲜林:“那你明天挎着我的胳膊,我们一起进办公室!向大家宣布,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鲜林用手指戳戳凌姿的脑门儿:“你们女人啊!你还当自己18岁啊?在乎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式干什么!”凌姿不依:“女人怎么了?女人不仅要婚姻的内容,女人也要婚姻的形式!”鲜林一看凌姿的这个架势,慌忙撤进自己的房间,再不肯出来,扔下凌姿,可怜巴巴地站在客厅里发呆。
“鲜伯伯,鲜林为什么不肯和我结婚呢?”趁鲜林去南京参加同学聚会,凌姿买了些滋补品来看鲜老爷子,“他的心里是不是有搁不下的女人?”老爷子叹口气,说道:“凌姑娘,你没问过那小子?”凌姿眼一红:“我一提结婚这俩字,他就闪避不及。我哪里还问得到他!只一次,他忽然说要我给讲故事,关于一个女人的,我当时不想听,以为过去的已经过去,成不了我们之间的障碍。现在我倒是想听了,可他却不给我讲了。您能给我说说吗?”
老爷子问:“一个女人?谁?”凌姿不好意思地苦笑:“我也想问呢。鲜林倒是和我提过的,可我没往心里去,还真忘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老爷子沉吟半晌,提示凌姿:“沙璐,还是常瓶儿?”
凌姿心里咯噔一下,沙璐倒是有印象的,怎么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个常瓶儿来?忽然,脑中电光石闪——那一晚,鲜林醉倒在“乱世佳人”,见到自己时,嘴里喊着的,可不正是“瓶儿,瓶儿”?后来,和自己做那件事的时候,鲜林不是一直在说什么“你这个坏女人,你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这一来,凌姿心头大恸,原来,鲜林那晚,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叫常瓶儿的女人的替身啊。怪不得他事后懊恼,怪不得从那以后,两人一个屋檐下住着,他却一次也不肯碰自己!
思虑及此,凌姿反倒心中释然。既然如此,鲜林的过往,与我凌姿还有什么交集呢?再追究下去,反倒是一种无趣。
凌姿冲着老爷子努力地笑笑:“算了,还是我自己问鲜林吧,我走了啊。”
一走出老爷子的家,凌姿的泪就滚了下来——凌姿啊凌姿,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我看这男欢女爱中,偏就是哀莫大于心不死!你千辛万苦爱着的那个人,他的心里竟没有你一丝一毫!凌姿啊凌姿,你的心,该死了!你该离开了!这一回,该是你最后一次为那个人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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