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琳若邻

在家的日子,村里的老人经常来找我,他们不是闲的无聊也不是闷得慌,而是来找我帮忙的。
最多的是帮他们看看他们手机。有的是电话没有声音,有的充不进去电,有的开不了机,有的看不到时间,有的是听不了音乐,有的是想给孩子们打个电话。也有人电视机打不开了,叫我帮忙去看下。
我弟说,你可以开个手机微问题处理店,专门给老年人处理手机问题。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不过,左邻右舍的老年手机我都帮忙看过是真的。
村里的老人,年龄最大的已经八十多岁了,他们基本生活能自理,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地方。
成爷爷一个人独居第九年了,上次他儿媳妇打电话给我说是已经三天没有打通电话了,非常的担心。我去看他的时候,我还在地里干农活。我让他把手机给我看看,他表示自己的手机没有问题。我告诉他手机已经三天打不通了。他把手机拿给我看,原来是卡松了。一个多月后他在山坡上摔了跤,自己一个人趴回家的。大家见到他的时候,他满脸是血。因为要路过一个小溪沟,衣服裤子全是湿的。吓得他儿子赶紧把他接到城里去了。
昨天走在路上,在地里种玉米的婧奶奶有气无力的说:“孩子,帮我揪痧”。我三下五除二的帮她揪了痧,回家到了一杯热开水给她。她缓过神来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耽误你时间了。刚才很不舒服,好像要死一样”。我安慰她,其实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她笑着说:“死了也没啥,反正都老了”。她一个人独居十多年了,虽然每个周末儿子会回家看望他。但是家里繁重的体力劳动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我们都劝她不要干农活了,她却说,人总得干点活。
双奶奶有次去山坡上捡干柴,把手机弄掉了。气踹嘘嘘的来找我,说自己在捡干柴的时候把手机弄丢了。最后还是找到了,找到手机后,她双手捧着手机放在胸口久久不能平复。在夕阳的映射下,我看到了她眼眶里反着泪光。老伴走后,她像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每天就是盼着大儿子的三个电话,早上,中午,晚上。
秀奶奶今年八十岁了,儿子是个包工头。挣了钱在邻县买了房子,算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人。但人依然在广州包活,秀奶奶独自一人在他儿子买的房子里面住了几个月就回来了。秀奶奶说:她在城里住不惯,吃不惯那个水,也走不惯那个马路。每次过红绿都担惊受怕,害怕自己走得太慢,走到一半绿灯就变成红灯了。说个话的人都没有,不知道隔壁邻居长什么样。小区里面的坐凳上全都是陌生的面孔。生病了还得自己一个人穿过几条马路去医院挂号看病,不知道医院的流程,更怕自己一个人回不去,还担心自己忘了关煤气。所以她选择回到了老家。说是老家的空气好,吃的东西方便,邻居都是认识的人。
两个老人都健在的情况要好得多,无论是否健康或者疾病,至少可以相互关照。有人说说话,聊聊天,哪怕是吵吵架。平爷爷和音奶奶就是,他们虽然老是吵架,但是两个人至少有个伴儿。他们喜欢看电视,电视又老出问题,我总是去给他们弄。有一次音奶奶拿出一大包各种各样的药出来,叫我帮忙看看哪个是止痛药。其中一些药,在三年前就已经过期了。他们是组合家庭,儿子去世多年,儿媳改嫁,只有一个孙子在城里读书。
那些小时候陪我们长大的爷爷奶奶,他们老了,他们头发花白,背部下弯,不再硬朗。问他累不累,他说:我吃过饭了。远远的打招呼,他把手放在额前眯着眼睛就是不应声,走上前去,他说,不晓得是哪个,也不晓得是不是在给自己打招呼,不敢回答。我记得小时候小跑都赶不上他们挑一但粪背一篓粮食走得快的。年迈的老人手边多了一根拐杖,走路战战兢兢的。即便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了,但是他们依然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说是怕冷,想减些衣服,但是害怕减了衣服会感冒。
可能很多人的梦想就是挣到足够多的钱,然后回家养老。晒晒太阳,喝喝茶,弄弄院子,聊聊天。可是现实里,农村的老人,他们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他们习惯了干活,干活也成了他们排解孤独寂寞的唯一方式。
城市越来越繁华,农村越来越冷清。这是社会发展的趋势,人,为了生活只能随波逐流。
年轻人有太多获取新信息的方式,一部手机可以听歌、看电视、听广播、聊天、视频。而他们是抱着手机等电话,等孩子们打电话给自己。老人们都说:每天都很漫长,白天期待黑夜来临,黑夜期待白天到来。但是谈及那些小孩的时候他们又感慨:这时间咋过得这么快,哎,老了,不中用了。
作为子女,真的有太多无奈。以前是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是挣钱和孝敬不能两全。应该尽量抽些时间回家看看生育自己养育自己的父母,尤其是那种父母只有一方还在世的。他们都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洗礼,他们不期待什么惊喜,也不害怕出什么意外,就怕没有盼头没有希望。即使做不到常回家看望老人,至少也要每天打个电话问好、报个平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