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空降水量较少,这天忽下一场阵雨。
雨水将石板路上的尘埃冲洗得干净无暇。一片片树木叠青泻翠,已经抽穗的水稻在秋风吹拂中绵延起伏。
我沿着后山坡上的小路,步覆匆匆从邮局往学校赶。远远看见一个齐耳短发的衣孩,站在宿舍门口,用手遮住额头正在朝着我走来的方向眺望。
我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时,她三步并着两步地迎了上来,我定定地看着她原来是阿芝,头发剪短了看上去精干又可爱。
除了惊喜还是惊喜。她紧紧地拥抱着我,久久地不愿松开彼此,此刻任何语言也显得很苍白。
这是个周五的夜晚,同学们都忙着吃饭、逛街、谈恋爱,也有室友有意囤地儿给我俩,平常热闹的宿舍,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俩。
我在校门口小食店买了一瓶二锅头,一包油炸花生仁和瓜子还有一些桃酥饼干。
挤在我下铺床上,一个小板凳放在床中间将就着当桌子。我们学着东北人,两腿一盘坐在硬板床上。
呷一口酒,嚼一口最爱的桃酥,我俩抱着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直闹到天明。我生平第一次喝这种超浓度的白酒。
“为什么毁婚?”闹腾够了我就问了她一直回避的问题。
“他得了绝症。”阿芝皱了皱眉,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好人但命不好,阿芝意味深长地说。他家住在阿芝家的隔壁村子,他父亲是一个扬名十里的大爆发户,靠售卖地皮挣了不少钱。他爷爷又是一家香港上市公司的股东。
他家兄妹三个他是长子。他父母亲焦急地在为他务色一个结婚对象,因为他们坚信不移地相信,这个荒唐又可笑的以结婚冲喜的方式,可以去除病患。年轻小伙子刚好又认识阿芝,也听说了她家所发生的不幸遭遇。他顺水推舟地自告奋勇地找到了阿芝的母亲。
凭阿芝她们家当时的情况,只有无条件的答应,但是他隐瞒了生病的事实。
不满三十岁的小伙子真的很喜欢阿芝,但是他知道根本不可能和她成婚,只是想帮她家先解脱困境。
“哎!为什么好人命不长?”阿芝眼里噙着泪花。
“那现在怎么样呢?”我迫切地问道。“晚期!时日不久了。”我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喜还是忧。
阿芝的婚事总算从此划上了句号。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校园的天空还是那么明亮,风景依旧如此动人,只是阿芝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这时的我内心藏着一个小秘密,怀揣着恋情,而那恋情又把我带到一处极为纷纭复杂的境地。
周日我和阿芝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镇上涮火锅。
不久前父亲寄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家书,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关爱之情。
母亲很用心地用红包封了一个大红包作为我的生日礼物,夹在信封里并寄的是挂号信。
那时候汇款业务有限,每次我们都要走几里地去邮局邮取信件和包裹。
我用省下来的钱,第一件事就是买了第一辆自行车,记得是永久牌,大概几百元人民币吧,这也是父母亲的一片心意。
我骑上了心爱的自行车,阿芝也从同学那里借了一辆车,我的骑行技能也是刚刚才学会的。
我们一行四人刚移步到了门口,只见已宾客盈门,这是一家老北京火锅店,大概只有十张桌子,每张黑漆木圆桌上都放着一个铜火锅。那靠窗的桌子好像是为我们而准备。
我刚刚坐下,即刻想起了那个教官,他那次请我们也是在这吃的最后一顿晚饭。自那次之后我才发现羊肉火锅别有一番美味。阿芝不在时我也就没有再来过。
老板娘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碟白皮糖蒜放在我们面前,我毫无客气地伸手瓣了一片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爽口又开胃。
“同学!好久不见,”她有意地看向我和阿芝俩。我们也都很礼貌打了个招呼。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一张点菜硬纸卡。
桌上放着只有一本菜谱,我翻开一看里面有酒水饮料、各种火锅底料和食材。我记得当初喜欢的饮料并不多。我们各自点了一些盒装牛奶和一大塑料瓶装的橙汁。
服务员小心翼翼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白铁皮长嘴壶,陆续地往锅里注入浓浓的鲜汤。
一股浓浓的香味即刻溢满了餐厅内,这时阿芝熟练地往炉底加木碳。
这种暮色降临氛围中,我又想起了兵哥大力来。而且他就坐在阿芝那个位子,正好在我旁边。
他也是这样时不时往里添两小块木碳,他还一直教我们怎样用底料搭配。“用腐乳调汁,味道最正。”他知道我喜欢吃辣味,特意帮我点了一碟辣椒酱。
我看着那一片片纹理清晰,薄如纸、匀如晶的羊肉片,我即刻食欲大增。投到翻滚着的海米口蘑汤锅中一涮即熟,吃起来又香又嫩,不膻又不腻。那种在香辣在我唇齿之间游荡,暖了心暖了胃。
北京地热,羊肉属热温性食物,制作一些调料味不能太重,选辣椒也有讲究不能太辣。
麻酱加香油称为生酱,酱油用来调色,只滴一两滴不宜多加,小兵哥谈到吃火锅兴头十足的样子,他也和我一样妥妥的吃货一枚。
我们桌上已经上了包括芝麻酱、酱豆腐、腌韭菜花、辣椒油及葱花、香菜等多种调料满满一桌。
我对红薯宽粉条情有独钟,也是四川女同学最喜欢的主食。阿芝虽然钟意食海鲜类,但来到这里不得不随乡入俗,有啥吃啥我俩都不算挑食。
在各种时令蔬菜中,我较偏爱生菜,我们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有大白菜、波菜叶、生菜、土豆片。
热气腾腾的就像一锅杂烩汤,只要能吃的什么都能往里扔,就差没扔稻花了。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阿姨,每次她都会送出不同的自制点心,这回是和我们上次来时一样,是又脆又香的芝麻烧饼。
我记得那次和教官同时去拿同一块饼,我们又同时地让来让去,那块饼最后还是落在我的盘中。
从那以后他知道我喜欢吃甜食,时常会从镇上带一些桃酥饼、切糕、驴打滚。
开心地阿芝脆脆地咬一口烧饼,脆皮屑掉了一身。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正香。
我手里也拿着一块正往嘴里送,忽见教官的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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