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接下刺杀张德林的单子,便纵马去了开封。
开封郊外的演武场,张子雍盗了老爹张德林的尚方宝剑,正舞得兴起。
“少爷,少爷,快把剑放回去,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管家追着张子雍,几欲夺剑。可张子雍剑一横,腕一转,很快就摆脱了管家的纠缠。
管家没有放弃,依旧追着张子雍,劝他:“少爷,少爷,你听话啊。”
实在被纠缠得紧,张子雍无奈,草草舞了几招后,把剑扔给了管家。
“这剑以后爹要传给我的,我拿出来玩玩怎么了?”张子雍埋怨着管家,有点小生气。
可不是,他是张家大少爷,又继承了老张的意愿,带兵习武,日后,张家的家当不说全部,至少武相关的,都会给他,这把尚方宝剑也是。
管家熟悉自家少爷的秉性,知道他虽然不乐意,却也听得进去话,便再劝道:“少爷,你要想玩,你也要跟老爷说一声啊。”
“知道了。”听到老爷两字,张子雍莫名觉得烦躁。
老张战功显赫,为官家重用,身居高位。儿时,张子雍曾随父亲一起入过军营,那时候的父亲意气风发,全身散发着傲气。张子雍特别喜欢那样的父亲,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可是随着他长大成人,渐渐的,他发现老张变了。
老张开始瞻前顾后。
张子雍看不惯这样胆小怕事的父亲,每每和他同桌或是同屋,都忍不住气愤他。
老张自然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像话了。可他又知道,自己这儿子,重情重义,只是做事莽撞了些,思想激愤了些。
所以他一再容忍。
管家小心翼翼地托着那柄尚方宝剑,紧紧跟在张子雍身后。
张子雍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转身往演武场大门走去。
当少爷有什么好的?做什么事都要被拦着!张子雍总是这样想的,他觉得,他被束缚在了张府。
可他也没想过要离开张府。
路小佳一路风驰,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到了开封城外。
开封城外有大片的树林,路小佳素来喜欢站在高处睥睨脚下的风景人物,便飞身点在树端,双臂环抱,笑着详看不远处的开封城。
连日奔波,他一袭白衣已经被尘土染得微黄。微微侧头吹了吹肩膀上的泥尘,路小佳觉得自己的衣服实在是有些脏了,便跳下树,进城去寻客栈。
“一壶酒,一碟花生,送到我房里来。”路小佳告诉店小二。
张德林从宫里回来,难得的心情很好,便想寻了大儿子一起吃酒。可是差人去叫儿子,只得到“少爷不在府里”的回复。
“少爷去演武场了。”下人回报张德林。
张德林很欣慰,在他看来,儿子沉溺武事,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便命人摆下了酒菜,满心欢喜地等着儿子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张子雍不喜欢被管家跟着,所以在出了演武场后,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管家留在了演武场,而他自己,则骑马开溜了。等管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跑得不见踪影。
管家为此重重叹息,摇着头看看手中的剑,最后决定带着剑先回府。
少爷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这是管家向来放心的。
小小开封城,自然是困不住张子雍小爷的。在城里的听雨楼听了一下午的词曲,张子雍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张府。
儿子回家,张德林本来是很高兴的,他都等不及要去大门口迎接儿子了。可是到了前庭,听了儿子嘴里哼的小曲儿,张德林突然不高兴了。
这等寻花问柳的风月词句,也是他张德林的儿子可以唱的?
张德林重重“哼”了一声,便上前指责儿子不务正业。
张子雍突然被训,还是因为这等他老张也在做的寻花问柳之事,顿觉委屈不已,下意识就要还嘴。
正此时,管家也终于急匆匆赶回来了。
张德林看到管家手里捧着的剑,微微一愣,随即心头火起。
管家本想悄悄地把剑放回原处,不让老爷知道,可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进府,就碰上了老爷。
老爷脸上阴晴不定,少爷脸色忿忿不平,管家已然猜到老爷和少爷又吵起来了,他只当是老爷发现了尚方宝剑不在书房,才和少爷吵起来的,遂多嘴道:“老爷,少爷只是去练剑……”
管家的话还没讲完,张子雍已不耐烦地将它打断:“行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张德林听了,更加怒不可遏。什么意思?做错了事还不想解释了?“你就什么都不想说吗?”张德林怒目而视着儿子。
张子雍看老张脸色铁青,知道他很生气,可他并不想惯着老张,或者说,他不会,他意识不到要去哄老张。他对老张,只有快言快语的顶撞和嘲讽。
就像现在这样。
“爹,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什么都干不成,”张子雍的脾气上来了,“可是,儿子现在比你好多了!”
张子雍丝毫不惧愤怒的老张,一句一个“爹你老了”,听得老张越发火大。
张德林听着儿子解释不像解释,赌气不似赌气的一连串话,最后气得只憋出一句“什么玩意儿?”
他是极愤怒的,奈何他儿察觉不到他的愤怒。
张子雍抱怨完,转身就又要出门。
“你去哪?站住!”张德林叫住张子雍。
张子雍无奈,叉了腰回头告诉老张:“吃酒。”
“家里不能吃吗?”张德林又问。他想不明白,明明在家里就可以吃的酒,为什么儿子非要出去吃。
“在家里吃?跟你吗?”张子雍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是跟我了?张德林突然想起来,他今天本来就是想找儿子吃酒的,可是,突然插进来了一些事,让他忘了吃酒这回事……
路小佳舒舒服服地搓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银色云纹暗底的茶白色袍子,吃完了酒和花生,怡怡然下了楼。
张子雍叫了两壶酒,闷闷地坐在酒楼的角落里,独自买醉。
路小佳也不知道他的视力怎么能那么好,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独自吃酒,背影显得落寞的公子哥。
“小二,两碟花生。”路小佳在张子雍对面坐下,他也没问对方是否介意他同桌,只朗声吩咐了店小二上菜。
张子雍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眼里心里似乎藏了许多开心事的剑客,没有说话。
店小二端了两碟花生上桌。
路小佳把其中一碟推到张子雍面前,笑道:“兄台,单吃酒有什么意思啊?来,花生配酒,尝尝?”
说话间,路小佳已熟练地剥开了一节花生,丢进了嘴里。
张子雍又抬头看了路小佳两眼,这才好奇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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