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伯(?-714),名洪,以字行,兖州瑕丘(今山东兖州城区西南)人。其文章典缛,语言清丽沉凝,功力深厚。时司户韦暠善判,司士李亘工书,而彦伯文辞雅美,时人谓之“河东三绝”。晚年好为强涩之体,题材上多闺愁闷思怨、应制侍宴之作。
读书三十载,驰骛周六经。儒衣干时主,忠策献阙廷。
一朝奉休盼,从容厕群英。束身趋建礼,秉笔坐承明。
廨署相填噎,僚吏纷纵横。五日休浣时,屠苏绕玉屏。
橘花覆北沼,桂树交西荣。树栖两鸳鸯,含春向我鸣。
皎洁绮罗艳,便娟丝管清。扰扰天地间,出处各有情。
何必岩石下,枯槁闲此生。
要学以致用——
何必岩石下,枯槁闲此生
徐彦伯认为,读书人学好一身好文艺,就要服务于帝王之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学以致用,读书人就是要报效国家,服务社会。在这首诗中,诗人说:“何必岩石下,枯槁闲此生”,即是此意。
诗人反对隐居山林、消极避世,而主张顺应时代,出世入仕。很显然,诗人的观点具有进步意义。但是,诗人提出这种观点,也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诗人生活在武则天统治时期,虽然武则天不失为中国历史上一位有作为的女皇帝,但是,她超强的具有两面性的“政治手腕”,也让那个繁荣的时代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而大兴“文字狱”便对当时的文化发展以及文人自由情怀的表达形成强大的桎梏。因为发表言论或者所作文章与统治者思想不合,加之一些政策执行者一味地揣摩最高统治者的心思而变本加厉,让政策走了样,很多王公卿士因为言语不慎,被酷吏周兴、来俊臣等秘密陷害,轻则流放偏远之地,重则家破人亡。这种情况不得不让一些人思索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为了求得生存,纵是一些位高权重者,也“不能有所裁抑,独谨身谆谆自全”。不过,虽然意识形态如此苛严,但依然有一些文人能够游刃有余,深得最高统治者的青睐,徐彦伯就是这样幸运的一位。
徐彦伯早年住在太行山下,以读书为业,七岁的时候便以写文章闻名一时。薛元超安抚河北,上表推荐徐彦伯,后调为永寿县尉、蒲州司兵参军。当时他的同僚韦皓擅长判事断案,李亘工于文翰,徐彦伯文辞雅美,时人称为“河东三绝”。早年迁职方员外郎,进给事中;武后撰《三教珠英》,徐彦伯、李峤居文士之首。后来又修撰《武后实录》,再次受封;唐中宗到南郊行礼,徐彦伯又上《南郊赋》,以文辞典缛,为世人称道,提拔为修文馆学士、工部侍郎。观其一生可谓一帆风顺,直上青云。
面对很多王公卿士祸从口出的事实,他曾经写过一篇《枢机论》告诫当代人,要谨言慎行。他认为,“夫言者,德之柄也,行之主也,志之端也,身之文也,既可以济身,亦可以覆身。”言语是人的枢机,否泰荣辱系于言语。这篇时论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徐彦伯的处世之道与成功之钥。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这首诗,无疑可以更好地理解诗人的主旨与意图。
读书三十载,驰鹜周六经”,三十年苦学,换来的是对《六经》这些儒家经典的烂熟于心。“儒衣干时主,忠策献阙廷”,这是果。学有所成之后干什么呢?是要“干时主”,靠才能赢得圣主的青睐、赏识;是要“献阙廷”,要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奉献给国家。诚然,哪个时代都需要视金钱如粪土、待名利如浮云的品德高洁之士,可是,如果人才都隐居起来,都不能为朝廷所用,那么,朝廷还会喜欢这样的人吗?他们在其所处的时代、社会还有市场吗?当然不会。这恐怕是徐彦伯学有所用、游刃官场的经验之谈。
紧接着诗人用十分自豪的口吻,用十四句诗的篇幅来描绘“学而优则仕”的荣光,对“时主”和“阙廷”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养尊处优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因为自己坚持学有所用,为国君、为朝廷效力,一旦得到皇上的赏识,跻身于高官显贵之列。正是“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同时,还可以享受休假生活,在环境幽雅的庭院里赏花散步,吃着山珍海味,听着丝竹管弦,住着奢华的绮帐,甚至连池水中的鸳鸯也羡慕自己奢华的生活,向自己发出了示好的鸣叫。
“扰扰天地间,出处各有情”,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天下之大,本来是无所不包的,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归宿,每个果都会有它的因,这一切都在于个人的把握。这句诗应该是有所指,即扣上了上述介绍的时代背景。当时,很多人因为特立独行,或者言语不当,而遭致祸患。徐彦伯告诫人们,一定不要庸人自扰。“何必岩石下,枯槁闲此生”,身负才智,学而优自当仕,理当为国家效力,为什么非要追求什么所谓的高洁而隐居呢?纵观那些隐居之士,有多少不是穷困落魄一生呢?
诗人描绘的奢华生活,并不足取。但是,诗人表现积极用世的思想却是进步的。另有唐朝诗人崔日知《冬日述怀,奉呈韦祭酒、张左丞、兰台名贤》诗与徐彦伯的观点基本一致。其诗中有“既重万钟乐,宁思二顷田”“愿逐从风叶,飞舞翰林前”之语,与徐彦伯“何必岩石下,枯槁闲此生”之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