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雨微歇的清晨，我慕名来到了一代报人作家曹聚仁的故乡兰溪通州桥畔。因桥有瓦顶给行人遮阳挡雨的亦称廊桥。桥头矗立着粗大的古樟树，已斑驳的紫色桥身，飞檐处的翘角仿佛一把伞微微敞开，桥下碧波澄澈，不远处有山有田野芳菲。它的静美，它的寂寥，它的沧桑，许是都凝结在百年前这对：曹聚仁和王春翠才子佳人的故事里。廊桥见证了他们相识相爱相守相思。
我在桥中央廊橙上靠着柱子坐下小息，遥想着如一幕美丽的画面在眼前徐徐拉开：一位身穿蓝衫的15岁小男生堵住每天来廊桥上念书的小女孩。自我介绍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曹聚仁，我常听到你在桥上读书，读得真好听。”听他介绍自己，女生知道了他就是少小有文名的育才学堂创始人的公子曹聚仁，再听他夸奖自己的书读得好，女生红着脸回答：“我叫王春翠”，有些不知所措。曹聚仁讨好说“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这一陪越过青梅竹马，成就了五年轰轰烈烈的一场初恋，他们不管晴雨，一有空就相约到廊桥，一起吟诗，一起说读书，说理想，说人生……
直到1921 年，有情人终成眷属，21岁的曹聚仁与王春翠在蒋畈喜结连理，出现在廊桥上不再是打闹嬉笑的孩童，而是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婚后各有打算，曹聚仁到了上海一边教书一边写作，王春翠亦立志教学去浙江省立女子师范学校一边读书一边写作。
短短几年，曹聚仁在上海文化艺术圈里，声名鹊起。特别在抗战爆发，曹聚仁以笔作戈，奔赴战场，做起了战地记者，大量的新闻报道、人物通讯和战地杂感，广为国内外著名中文报纸登载，累积成一代报人的辉煌篇章。王春翠起先一直是曹聚仁的贤内助，协助丈夫创办《涛声》《芒种》等杂志，加上自己写作、编著文章等。也出了一本以鲁迅先生定书名、曹聚仁作序的个人文集《竹叶集》。因太忙了太多的分多聚少，加上男人是动物属性，时时需要激情刺激来发挥更多才能，于是乎便有了与更漂亮的邓珂云暖昩关系。王春翠选择离开，明白放手不束缚他也是一种爱他的方式；明白放手他才能飞得更高更远。她回到初恋的故乡，这里有廊桥回味，还有继当教师梦想：因故乡还有个育才学堂。
正是王春翠的放手和接管“育才学堂”，解决了曹聚仁“子承父业”的后顾之忧，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大显身手。所以，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他放弃教学职位，从书斋走向战场，担任战地记者，奔走大江南北，报道抗战实况，并向海外披露皖南事变真相………1950年前往香港，为华侨报纸编报、写稿，从事爱国工作，任《星岛日报》编辑，以《光明中来》为题，如实报道新中国情况。1965年，曹聚仁携带“六项共识”前往台湾，两岸一度接近和平统一，极为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奔走、尽力。
正是曹聚仁的这些成就，让人们牢记住他们和他们的故乡廊桥。真是放手情更长，1959 年曹聚仁应邀回北京参加建国十周年庆典，专程派上接王春翠到北京相聚，拍下了两人在世的珍贵的合影。他还把王春翠的文章介绍到海外发表。
我拉回我的思绪，真心佩服王春翠当年放手的决定，佩服她的智性修养与有远见的学识，应学习她坚强的面对孤独与全身心投入教学事业。
羡慕这廊桥上的初恋已地老天荒，有守望有相思。作为浪漫见证者的廊桥，要是有他俩一个大咧咧小曹聚仁塑像，一个娇忸的小王春翠塑像该多好。那就成为网红打卡之地了。
程建元 二0二三年十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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