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用曳光飞弹是伦斯塔行星警方专用武器,专门针对需要围捕的地上车或其他交通工具。本身没有实质性破坏力,只是弹头中充满了一种荧光胶质物,以极高的初速射出。一旦命中,首先可以附着其上,标志目标行动的轨迹,其次不断释放出导向性电磁波,调动附近其余警力协同缉捕。更甚者,这种胶质物会进一步增大和空气的摩擦阻力,降低捕捉对象的移动速度。这种曳光飞弹的出现,正是伴随着伦斯塔行星三百年前一段时期,犯罪率急剧飙升而随之出现的产物。
眼见两道强光循着地上车的行进路线急扑下来,文特切换着踏板和操纵杆的角度和方位,地上车在疾降到离地面只有数百米高度时突然一个六十度急转,又斜刺向西南方的高空。优美的动作一气连贯,引得地面上的不少行人都驻足观看。
只是如此技术高超的躲避动作并没有改变这两枚飞弹的追击方向,它们在堪堪接触到某座高挑建筑物的顶端时也即时调整了速度和位置,继续向文特追来。曳光飞弹除了自身的制导系统外,同时还接受着发射者的远程遥控和航道的实时修正。飞弹的速度很明显要快过地上车,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看来不进入建筑群是无法摆脱了,”文特喃喃说道,“真是很棘手的尾随者——诺丽娅,没吓到你吧,现在是几点了?”
从文特换用手动驾驶,诺丽娅就异常惊讶。惊讶于他如此娴熟的驾驶技巧、惊讶于他面对危险这种淡然的态度。仅仅半个晚上的表现,超乎半年多留给自己的印象。她甚至突然感觉他如同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默默地将自己的能力隐藏,潜匿于普通人群中。对于文特的问话,由于想得入神,居然充耳不闻。
“诺丽娅,看看现在离十一点还有多长时间?”见诺丽娅没有反应,文特微微提高了声调。
“哦……十点十七分。”
文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点点头,又是一推操纵杆,地上车第二次下降高度,很快就要没入雷克文莱尔城市带的边缘。
“糟糕,目标很聪明,”库亚宽阔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很清楚导曳光飞弹的弱点:燃料和射程有限,以及无法区分众多的相似目标。而且进入城市区后,我们就无法再次发射飞弹了。”
雷克文莱尔东区城郊上空,林林总总矗立着难以计数的摩天楼,基本上很少有低于四百米的建筑。空中立体交通已经被川流不息的地上车占据了大半。文特的地上车以令人咂舌的高速切入了其中,在楼宇和迎面而来的车辆间不停的闪避回转。诺丽娅透过车窗好几次对着扑面即见的建筑和逆向而来的地上车,不禁按嘴抑制住要发出的阵阵惊呼,而地上车的公用通信频道,不时传来对面车主的抗议和怒骂。虽然行驶在异常危险的境地下,文特的脸却丝毫看不出紧张感,手中的动作也完全没有走形或缩水。地上车每行驶到一个看上去已经毫无避让余地的场所时,总能够屡屡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新的转折路径。在诺丽娅的眼中文特的反应速度似乎已经超过了映射在仪表板上的GPS电子地图。
文特采取的新逃跑策略很快便收到了成效。其中一枚飞弹在尾随跟踪了数个来回后,突然飞行高度和速度急剧下降,霎时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球。而另一枚则直接命中了文特左方、平行距离约十米的另一辆地上车,这个倒霉的牺牲品立刻无奈地停在了空中,而它身后的车辆也急速地堆积起来,形成蔚为壮观的空中塞车一景。
库亚带着憾恨,手重重敲在座椅上。一进入城市群,自己和属下地上车的驾驶技巧远远及不上目标的高超表演,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文特的地上车造型很普通,此时即将融入汹涌的车流成为似乎永远不可触及的存在。
正当库亚处于绝望中,想要下令放弃追击的当口,驾驶地上车的部下突然用一种怪异的声调报告,从他的角度来感受,这种声调同时糅合了意外、喜悦和幸灾乐祸的情感。
“长官,前面……”
“简短一点,到底是什么情况?”库亚很不耐烦地发号施令,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越是能力不足的上司,对待下级就越喜欢采取高压和粗暴的控制手段。
“是。目标在前方突然……突然停止移动了。”不敢在正处于火山爆发临界点的上司面前第二次出现疏漏,驾驶地上车的副手再次确认了电子地图的映像。
一直以来,文特对于自己的能力既没有流露出过于自信的表示,也没有显现出深深怀疑的态度。倒是诺丽娅,在这个晚上的见闻居然如此丰富,如果她是个嘴快的人,今后要是向女生们说起,可真的是有炫耀的资本了。
“今晚的种种经历,过后就忘了吧,别对其他人提起,包括史特茨老师。这算我求你办的一件事。”在确认了将追逐者远远甩开之后,文特将垂到额前的头发捋上去,“不过这些人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估计以后还会来找我的,但那时和你就不会有什么关联了。”
诺丽娅甚至有些惊骇,这个亚德雷尔·文特莫非有类似那种魔幻小说中记载的“读心术”不成,怎么连自己心里怎么想都能猜到?!她怔了怔,笑着回答他的提问。
“行啊,不过要我保守秘密,必须用优惠条件来交换哦。”
“优惠条件?”
“嗯,那就是,告诉我你的事情、你的秘密。我很盼望着分享你的经历。”
这回轮到文特苦笑了,“那我的个人隐私,岂不是都没有了?这可得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吧,自食其言后果可是很惨的,某个被安全机要厅拘传的十七岁男生,好像是亲口说过‘以后会对你说’,虽然不是现在,可终究是已经承认了吧?”少女的神情像是小孩子捉迷藏逮住了藏匿在很不起眼角落处的玩伴一样,“再这样一味推托下去,那就不要怨我……”
话未说完,两人所在的地上车窗忽然被正对面的如同白昼的探照灯光照得通亮,伴随着刺眼光线而来的,是悬停在前方约百米处的一排约六七辆卡文兰兹型地上车。车 顶的高频率扩音器几秒后,开始播放起机器合成的语音信息。
“警告!警告!前方一千米处开始,范围四百平方公里之内为管制空域,严禁任何交通工具闯入。如有故意违反者,在发出警告仍不服从指示的情况下,伦斯塔警方保有直接击落的权利。同时,对管制空域周边区域的交通工具,自动监测行驶速度,最高速度不得突破本地周边空域限速和交通工具自身性能相比低者的百分之七十,违者将自动通报管制中心处理,请勿自误……”
事态的发展从文特和自称是安全机要厅的不明人等接触开始,戏剧性地出现了一波三折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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