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书包,是唯一的舅舅亲手做的,
碎碎的米色小花布斜挎书包,三面带白色花边那种,我喜滋滋的爱不释手每夜抱着睡觉。
他高中后学了服装制作,从设计裁剪到缝制,一生为制衣狂热。小时候我的许多衣服都是出自他手。而我每天上学的动力,便是放学后路过他作坊,总得像模像样在衣车上学着一顿乱踩,那是快乐的记忆!
嗡嗡作响的教室里,像进了一百只苍蝇,咔嚓一声,瞬间安静。老师的眼光温和的不怒不悲,一步步走来目不转睛盯着我。我咽下嘴里的碧根果,手里那只捏碎了壳的被我紧紧捂着。
我内心忐忑不安,怂的低垂了脑袋。
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略粗糙的手掌,手心朝上,我眨眨眼恍然大悟。恋恋不舍把手里握着带余温的果仁给了老师。
老师放眼一瞄送进嘴里,又朝我伸手,我把手挪进书包,摸了摸,挑了小包东江辣鱼仔放上去。
老师挑眉,手也没缩回去,两指并拢在我眼前点了点,我犹豫着又摸了包干吃面施舍于他。
老师左手拿回去,右手还呈着乞讨状波澜不惊望着我。
我一慌咬咬牙,摸了两个包装盒心一横递上去。一盒松露巧克力,一盒蔓越莓曲奇。
老师满意的微微点头,把巧克力搭在曲奇上,又朝我伸出手。
这下我羞怒冲天,这是想打劫吧?一气之下把书包拿出来,扒开桌上书本,哗啦啦零食全倒出来,对这个高个子嚷“全给你行了吧,喜欢什么自己挑”
这个眉眼俊俏的历史老师风轻云淡说了“请同学们鼓掌感谢,溪溪同学今天请客”
“噢噢噢哦哦”捧场的口哨声夹混着拍课桌的砰砰响,同学们手舞足蹈书本乱飞。
老师回头杀食指比着嘴唇长嘘了一声。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老师嘴唇含笑安排道“从第一组开始,排队一个个过来拿”
遂捡起大盒的撕开包装袋把课桌垒的高高冒尖,拿瓶养乐多走向讲台施施然坐定。
眼瞅着同学们一个个笑嘻嘻过来,随手或偶有扒拉寻自己喜好的,喜之郎果冻、卫龙辣条、不二家棒棒糖、肉脯、鸡爪、小袋装瓜子……
只觉羞愤不已,老大才寄来的零食我悄悄装了一书包带来,没吃几口全被分了。
这个举止清雅透着猥琐会蛊惑人心的妖孽姓胡!
八百米跑步火热预赛中,场上嘈杂切切。
班长贺春兰悄悄拉着我进入一楼女寝室,她边脱自己裤子边对我下命令“你这套衣服不适合跑步,为了我们班荣誉,我跟你换,你快脱”
我静默两秒,打量着室内四周清透的玻璃窗,外面不时现人头攒动。再看眼班长递来邹巴巴松紧黑长裤,扒开她手开门我一口气冲了出去。
这个比赛本不是我意愿,是被老师情深意切晓之以理无奈应下的,哦,还被加了项掷铅球。(铅球没记分,因为抛出去半米还滚退了一米出来)
场上有各班啦啦队不时破嗓子在叫,我在四号跑道压腿热身,枪声冲天响时,我只埋首迈腿冲。
两百米的跑道转了四圈,终于我第一个冲开红绳,欢呼刺耳小腿打颤,有同学过来相扶拭汗,接过扭开盖的水仰头直灌。
那天,我穿水银色贴身短衫,豆绿色的休闲五分裤,很怪的浅色系搭配,胜在青春活力随便乱穿。
班长,而我也知道她没安好心。
刚关上车门走开几步,想起副驾的文件,绕过车身开门弯腰取件,扫过左下角的凌厉签名。
风在呜咽,长发乱舞。来不及理正,见后面车里下来两个女生,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是从小上学时的伙伴,徐芳和王易。
徐芳高挑大眼,短发显黄微卷。照现在的审美标准,属于天生丽质。她成绩差发育快,背总习惯微驼,是个文静自卑的女生。
王易性格泼辣些,顶着双眼皮大眼,也是微黄的刚毅短发,稍矮,五官大众化,同样,也是个差生。
徐芳叫住我,告知这里好像不能停车,我点头边思索,是重启这驾手动挡另寻一处停车地,需要耗费我这个刚拿驾照的女司机多少时间,一边盘算上楼去多久能下来。瞄一眼左手腕表,急匆匆走向对面写字楼。
王易三两步追上我,塞了把信封给我一脸坏笑着,我朝她点头转身离去。
她算的上是我学生时代的信使,我没拆开来看,寻个僻静处找出包里的打火机一把点燃,白色信封泛着蓝紫火焰,烧尽了那个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吕姓同学的张狂字迹。
那件礼服,一直想找个学服装设计的给它画下来。
墨绿色的摇曳纱裙,胸口的缠枝绣花上紧贴着缀满碎钻,浅系橄榄绿裙摆呈流苏鱼网状垂在脚踝,一步一曳尽显风姿媚态,
梦里,我踏着阶梯一步步迈上高台,霓虹灯盏照射的银色旋转门亮的晃眼。小高跟熟练敲击着地面,那是个渴望成熟和关注的年纪。
空旷的楼像漫着迷雾,前面的路好长好长,我仍不知疲倦的,像中蛊的傀儡,只剩余高跟的哒哒声波,
有人遥遥喊我-j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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