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临近春节，我爆发了一次抑郁：感觉自己融不进任何圈子，不想说话，不想做任何事，只琢磨着自己怎么死。
母亲看出了端倪，她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要不……去打篮球吧，或许对你的心情有所改善。”
我沉默不语，行尸走肉一般游移到衣帽间，看着那只被我冷落到墙角孤零零的篮球。我俯身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表皮，殊不知它已经干瘪了。——我是有多久没打过篮球了。
曾经把篮球视为一生所爱的运动，如今看来，也只是嘴上的漂亮话。
——我一生说过太多漂亮话，却没做过多少漂亮事。
2.
第一次接触篮球，是在高中时期。
其实之前，我最喜欢的运动是足球。喜欢在绿茵场上飞奔的感觉，那是与风共舞的年华。只不过，来到所在的高中学校，竟然发现没有足球场，悲怆之情不亚于骑士失去了战马。
高一的时候，我个子很矮，只有1米58。趴在窗口看着一群同学在篮球场上厮杀，总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我这样的身高，实在不适合打篮球。自卑的心理使我对篮球场望而却步。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瞄见同桌（我的同桌是体育委员）翻看的篮球杂志页面上一个在巨人如林的NBA球员中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身影，不禁好奇，于是问同桌：“他是谁啊？个子这么小也能打NBA？”
同桌把杂志摊在我面前，白了我一眼，忿忿道：“他你都不认识啊？！——96黄金一代状元，名字叫阿伦艾佛森，能晃过篮球之神乔丹的旷世奇才！多少球迷的偶像啊！”同桌的语气愈发激昂，仿佛在朗诵赞美诗一样，“你太没见识了！”
虽然我不了解篮球，但是至少，乔丹我是知道的，他是篮球界的上帝——能晃过上帝的人，一定不简单！
于是，我借过了同桌的杂志，端详起这个神奇的矮个子：地沟垄的发型（后来查资料才知道这种发型的名称），蓄着小胡子，纹身，带着发带，手上带着护臂和护腕，总之，看上去真的很酷。有种痞帅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大大的眼睛，清澈如孩童，又流露着一丝忧郁。
那一刻，注定是我灵魂与他契合的一次——我们都是相较于别人之下的矮个子，他能打篮球，我为什么不能？！我决心要试试篮球这一项运动，于是，我开始请教同桌教我打篮球，同桌欣然接受。
同桌教我的第一招是三步上篮。他说，千万不要用手掌控球，要用五指的力量控制皮球，然后运球迈三步接近篮下，将皮球用手指的力量柔和地拨上篮板，皮球自然就会擦板滚进网窝。
“你试试。”同桌把球抛向我。
我依照同桌教我的理论和观看他的亲身示范，拍球，运球，上篮，一气呵成，球乖乖地滚入了网窝。我的心里喊了声“耶！”
“没想到啊！——余品希，你是我目前见过最有篮球天赋的人！没想到一瞬间就驾轻就熟！——你是打篮球的料子！以后比赛少不了你一份子！”同桌拍手称赞。
我自然是被夸得心花怒放，自己仿佛是一只孔明灯，悠悠地飘向苍穹。
从那一刻起，我决心开始苦练篮球技艺，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偶像——阿伦艾佛森。
3.
我开始上网查阅关于阿伦艾佛森的资料：他是NBA历史上最矮的状元，是96黄金一代的翘楚，风头盖过了雷阿伦，科比，纳什，马布里……他的变向过人使很多人受过他的“胯下之辱”。
我如痴如醉地看着他打球的视频：戏耍对手投篮、急停跳投、突破上篮……
他就像一个球场上的精灵，带给我绚丽多姿的视觉盛宴。
我开始模仿他打球，首先，我苦练胯下运球，像自虐一般，一有空就练习运球，到达了忘我的境界——有时边走路，边做胯下运球的姿势，不知情的人看到我如此之举，以为我是疯子吧！
是的，我开始为篮球疯魔。高一的暑假，我几乎都泡在村里一家厂房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烈日炎炎，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没有一刻要停下来的念头。
——就如阿伦艾佛森所说的名言：只有我自己能使自己停下来。
一个暑假过后，我发现自己的运球变得娴熟了，投篮命中率也变高了，最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我的身高从1米58上升到1米68！——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篮球！
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大惑不解，说，这小子，怎么一个暑假，就长高了这么多。我洋洋得意地说，For playing basketball。
来到球场，我再也不是那个怯懦自卑的男孩，我面对防守，不费吹灰之力就晃开了对手，急停跳投、突破上篮，手到擒来。于是，同学们都很乐意跟我打球，并且送给我一个至高无上的外号：艾佛森！——这让我感觉跟偶像肩并肩，有说不出的成就感，比数学考试得满分还要自豪。
与此同时，女生们的情书像纯白色的和平鸽一样向我飞来，更有甚者，有面对面大胆的表白，这让我受宠若惊。她们都仰慕我在篮球场上的英姿飒爽，同时，都说我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又长又翘的睫毛，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忧郁——大概，她们除了觉得我打球帅气，就是我的一双眼睛激发了她们心里的母性情怀吧。
彼时，我只是个沉默的男孩，除了在篮球场上和同学厮杀，就是坐在位置上认真地写语文老师布置的随笔。
那个时候，总把忧伤当做一种时尚，不可一世地拒绝着阳光，于是，我的文字，总带着淡淡的感伤。
或许是我还没从爱而不得的初恋的影子完全走出，同时，又暗恋班上一名扎着马尾辫清纯可人的女孩，我没有勇气向她告白，害怕再一次受伤，万劫不复。我拒绝了所有女生抛来的橄榄枝，一边打球，一边暗恋着心中那位姑娘，希望她能趴在窗口，看我打球，哪怕只是十分钟。
青春时期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唯有在球场上尽情释放，同时不忘炫技引人注目，这或许就是一个内敛男生对心心念念的姑娘最好的表达方式。
“余品希，我喜欢你！”那姑娘一脸娇羞，捋了下刘海，对我告白。
我的心脏简直要爆炸了，然后哈哈大笑，抱起她旋转……
我睁开眼睛，原来，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我狠狠地捶打着床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个梦延续下去，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的笔调愈发伤感，引起了语文老师的注意。他说，余品希，你心里住着姑娘，对不？我诺诺道，是的。
“一切等考上大学再说吧，那里，有更合适你的姑娘。况且，当前的任务，是学习。”语文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把忧伤，发泄在篮球场上。”
“好的，谢谢老师。”
4.
高二的时候，学校举行了篮球赛。同桌提携我作为得分后卫首发出场。当我迈上篮球场的那一刻，我听到班级里女孩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余品希！余品希！余品希！……
我感受到自己像明星一样的待遇。同时，也扫视着“粉丝”，看看我暗恋的姑娘有没有为我欢呼。结果，我看见了，分明看见她扎在人群中，又蹦又跳的，呼喊我的名字。我顿时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就像《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看到心爱的赤木晴子为自己欢呼一样。——那是多么兴奋的心情，好像每一棵春天都为世界开满了花。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拿下这场比赛！——因为我爱篮球，而我心爱的人也在看我打篮球。
我镇定自若地运球，轻松地甩开防守我的对手，投篮，第一次出手，球就稳稳地钻进网窝了，先拔头筹。场边的欢呼声愈发响彻云霄了。我的信心大增，不断地袭击对方的禁区，连防守我的中锋都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滚进自家网窝。
加上队友的得分，我们轻轻松松就赢得了比赛。我已经忘记自己砍下多少分，只看见了对手憎恨的目光，以及我暗恋的那个姑娘眼里闪烁的星星。
比赛结束后，几个女生你推我桑地给我递上矿泉水，我顿时懵了。就在这时，我暗恋的姑娘，朝我小跑过来，然后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抿了一口，把水递给我说，给！
身边的几位女生见状，黯然地离开，嘴里嘀嘀咕咕的。那一瞬间，篮球场仿佛是一个舞台，一个昏暗的舞台，然后，一束最靓丽的光，照射在我俩的身上。
我呆立着，随即鬼使神差地说：“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她一脸春光灿烂，说：“那你愿意接受么？”
我欣然地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仿佛，瓶沿带着她唇齿的芳香。
接下来的比赛，我们发挥神勇，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总决赛。
总决赛那天，围观的同学更多了，当然，她，也在为我加油。为了使自己显得酷帅点，我戴上了发带，戴上了护臂和护腕，也是向阿伦艾佛森致敬，希望偶像能带给我动力，赢得总冠军。
结果事与愿违，对方对我实行了包夹，让我运球磕磕绊绊，每次投篮，都有两人防守，我的命中率明显下滑，投篮屡屡打铁。我冲不进禁区，想传球，队友又被盯得严严实实的。倒是敌队，进攻起来行云流水，挡拆、突分，让我们无计可施，结果，他们很快就领先了我们。
最后，我们以大比分落后，输掉了比赛。
赛后，我哭了。高中生涯的第一次哭泣，不是科目亮了红灯，不是失恋，而是因为一场比赛。
“给！”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这不妨碍你对篮球的热爱。”
“狄冬，我……我喜欢你。”我抽抽噎噎道。
“傻瓜，我也喜欢你呀，”狄冬摸了摸我的脑袋，“不过，我们考取同一所大学吧，眼下，学习最重要。”
“好的。”
我输掉了一场比赛，却赢得了一位姑娘。
5.
高三那年，全员进入备考状态，老师也不允许我们课间去打篮球，说会玩物丧志。我和同学在午休和傍晚时间去打球，硬生生地被班主任拽回教室复习。
更为可悲的是，狄冬的妈妈怕狄冬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和男生恋爱，索性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亲自监督女儿。上午的课结束，狄冬的妈妈就会来接她回住所吃午饭；下午下课又会准时来接；晚自习结束又准点来接女儿回家复习，连手机也没收了。
我和狄冬几乎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课间十分钟在阳台唠嗑几句，还没聊尽兴，上课铃声又响起来了。为此，我感到十分压抑，一腔柔情，来不及倾诉，就被炼狱场般的高三化为余烬。
同桌打趣道：“你丈母娘是棒打鸳鸯哈！”
我无奈道：“狄冬成绩那么好，我怕追不上她的脚步。”
没想到我一语成谶，最后的结果是，我的确没追上狄冬的脚步，她考入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我则发挥失常，只考了个专科，被浙江的一所普通高校录取。
电话里头，我对狄冬说：“我们不可能了。”
狄冬说：“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距离么？还是——你根本没有那么爱我？”
我懊恼地说：“我不配！”随即，我挂了电话。
感情中，距离可以战胜，但是唯有落差不可战胜——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的自卑为我们的感情画上了休止符，可悲的是，我连“分手”这两个字都没资格说，因为我们从未开始过。
那一夜，我来到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打开手机里周杰伦的《我不配》，把音量调到最大，然后不停地投篮，直到精疲力竭，才抱着篮球坐在地上嗷嗷地哭。
青春爱恋萌动的季节，总要留下遗憾，想必这样，日后的果实，才会成熟而甜美吧。
6.
进入大学后，我渐渐发现，班级里的男生多半都会打篮球。最引人注目的，是身披24号球衣的体育委员，据说他的个子有1米87，是科比的铁杆粉丝。同学们都叫他”科比”。
对于科比，我有所了解，他曾和“大鲨鱼”奥尼尔联手拿下三连冠。印象最深的，还是2001年的总决赛，阿伦艾佛森带领的76人队杀入总决赛，对手正是科比和奥尼尔的“OK"组合的湖人队。
第一场，阿伦艾佛森如天神下凡，连连得分，简直凭一己之力把湖人打爆了，从而赢下了比赛。但是，最后，76队还是输给了湖人队。我至今也忘不了阿伦艾佛森那落寞的表情，令人心疼。但是，我又对他肃然起敬，1米83的个子，能一路过关斩将，带队杀入总决赛，并且赢下第一场比赛，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他依旧是我心中的偶像。
彼时，对于科比，我并无好感，甚至觉得他也是我的对手一样。于是，我向“科比”提出了一对一斗牛，一球定胜负。我想替我的偶像灭灭科比的威风。
“科比”让我持球，我做了连续的胯下运球，然后趁他重心偏移，突然变向晃过了他，杀入禁区，将球稳稳地送进网窝。
我对他说：“我赢了。”
“好小子，有艾佛森的影子，以后学院班级比赛你占一份！”他拍了下我的臀部，讪讪笑道。
彼时，艾佛森已经被交易到活塞队，有点英雄迟暮的感觉。而科比早已经摆脱湖人“二当家”的身份，作为核心，率队夺得总冠军。
同学们几乎都喜欢科比，只有我，默默地关注艾佛森，即使他已经过了巅峰期，属于他的时代，已然被取代。但我依然喜欢他那在球场上无畏的眼神，永不服输的傲骨。
我们学院的篮球比赛拉开帷幕，我们班打球技术好的实在太多，我只能沦为替补，这让我很不甘心，仿佛尊严受到了践踏，原来，我的自卑中，还藏着一份骄傲。我想：只要我一上场，我就要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半场过后，我们班领先多分，“科比”派我上场。我一上场，却再也听不到高中时期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只有稀稀拉拉的加油声——大学，看球的女生已经为数不多，我再也享受不到那明星般的待遇，不免有些失落，属于我的时代，过去了？
当我杀入敌队的禁区，两名大概有180个子的球员朝我扑面而来，我咬紧牙关，心想：干你们！——于是，我撞到他们的身体上，自己的身体被反弹出一丝空间，我将球打板入框，球进了！
裁判哨子一吹，喊道：“两分！二加一！”
场边传来欢呼声：“好球……”
站在罚球线上，我拍打着皮球，然后将球划出一道彩虹般的弧线，球稳稳进入网窝，再得一分！
下一个回合，我带球过半场，只见防守者都缩在禁区，索性，我在三分线外起跳，将球投了出去，皮球照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乖乖进框。
“余品希！余品希！……”场外的同学为我欢呼！
我只用了两个回合，就得了六分，这时，“科比”对我喊道：“不错不错！让其他同学也上来活动下！”于是，我被换下场了。
我暗暗生气：老子还没尽兴呢！“科比”你耍什么资格，凭什么都要听你的……
最后，我们以车轮战的方式，赢下了比赛。我因为对出场时间的不满，接下去的比赛都不参加，只是在球队赢得总冠军的时候，去拍了一张合影。
7.
后来，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名字叫陈宣羽，我叫她小羽，我们一见钟情。她是学音乐表演的，钢琴弹得很好，唱歌的声音很像张韶涵，我喜欢听她唱《隐形的翅膀》。
我俩处于热恋期的时候，总是去琴房听她弹《梦中的婚礼》，去KTV唱歌，在竹林里接吻。我们无时不刻粘在一起，我渐渐疏远了球场。
正当我们爱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泣不成声道：“你爸……出车祸了……”
当我赶往医院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房，脑袋被撞成了畸形，像漏气的皮球，让人不寒而栗。我和亲戚陪护了几天，医生建议我们把父亲送到杭州浙一医院。
这一去，就是两年。
这两年期间，我会趁周末去看望父亲。他脑部受到重创，所幸医生医术高明，让父亲渐渐有了意识，从开始的昏迷不醒的状态恢复到能睁开眼睛和我们正常的语言交流，只是不能走路。
两年的时光里，我无时不刻地惦记着父亲，晚上经常睡不好觉，甚至睁着眼睛到天亮。这是一段漫长的煎熬的时光，让我身心俱疲，更别提打篮球了。因为长期失眠，我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和小羽在一起，时而兴致勃勃侃侃而谈，时而仿佛跌入地狱，心情跌入谷底，谁也不想理睬，包括小羽。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状态，就去医院检查，填了几分表格，医生说我得了躁郁症。
“什么是躁郁症？”我问医生。
“你的心情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兴奋，有时却又进入低谷，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对不？”医生扶了扶镜架，问道。
我说是的。
于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吃药。我有一种耻辱感，感觉自己像个精神病人。特别是吃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把药物放进药盒，游目四顾，在室友没注意我的情况下将药服下。
我和小羽的关系变得愈发剑拔弩张：她抱怨我没以前那么关心她，陪伴她了。我则隐瞒病情，说我心情不好，没兴致。她多次和我闹分手，俩人分分合合，最后，一份曾经炽热的感情，终于冷却成千年寒冰：我们在校园的路上见面了也互不理睬。
我曾经是爱情里的抱紧爱人幸福无比的国王，如今比乞丐还要落寞——乞丐估计都有伴侣，我自然心如刀割，又无可奈何。
8.
父亲出院后，也是我的大学毕业季。
为了帮衬母亲照顾父亲，我选择在家乡做了一份培训机构的作文教师的工作。而那时，艾伦艾佛森，已经退役了。而且他陷入了离婚风波，网络上传言，他由于长期过着奢华放纵的生活，频临破产。
当然，传闻，只是传闻而已。我只是为他感到扼腕，也会自己扼腕——父亲残疾，自己“精神残疾”，有那么一刻，我都要自我同情。而自怨自艾终究不是好方子，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落魄而同情你——多数人置若罔闻，少数人会嘲笑你，亲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选择咬牙把日子过下去。
我的单位连我总共只有三名男教师，个子都比我高，问之，却都不会打篮球。每天忙着工作、约会，谁还会有时间打篮球啊。曾经的球友，多数有了家室，无暇顾及篮球。
只有我，偶尔去篮球场上打“养生篮球”，能听到篮球入网“唰”地一声，已经是内心平静的海溅起了一道浪花。
之后，我恋爱，失恋，再恋爱，再失恋。有的无疾而终，有的不温不火，有的鸡飞狗跳，终究，没有一个人能陪我走到最后，时光如白驹过隙，我30岁了。
偶尔会去镇政府的篮球场和那些大学生打球。
面对投篮，我的射术愈发不精准；面对防守，我运球不再自如；面对战术，我不知所云……
——我用了一句“可能是我老了吧”搪塞我变成怂包的事实。
科比也退役了，他在96黄金一代中，身体素质不是最劲爆的，天赋不是最高的，但是，他是最努力的。他用自虐般的方式训练自己，于是，有了“凌晨四点的洛杉矶”的佳话。
阿伦艾佛森与他相比，面对训练，前者显得懒散，而且流连于夜店和赌博，相比之下，科比显得更自律。于是，渐渐地，我被科比圈粉，但归根到底，我喜欢看阿伦艾佛森打球，不过，我更崇拜科比。
9.
大年初三，我依旧睡眼惺忪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结果都是配图科比加上“老大走好”，“愿天堂也有篮球”云云的话术。
我腾地从床上弹起：今天是愚人节么？！
后来，我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新闻——科比，他真的走了。
本来我应该悲痛欲绝的，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冷静，冷静得连抑郁都烟消云散了。
我不知道自己参悟到什么道理，我只觉得心胸一片澄澈。
我突然想起杨澜说的一段话，大概是：每个人的时差都是不同的。有的人，25岁结婚生子，但可能到了50岁，就患病死了；而有的人，一生平凡，但是最后终成大器。上帝给你的弯路，一分一毫都少不了，同时，惊喜也是不期而遇。
科比，“退休”没几年，上帝就带走了他。然而平凡的芸芸大众们，能活着，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么？
趁年轻，趁活着，多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唠嗑（科比的外号），明天，我该去打球了。
哪怕是当前的疫情把篮球场隔离，我在房间里，运下球也好。
——致所有热爱篮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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