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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母亲的冤结情缘

我与母亲的冤结情缘

作者: 宓小米 | 来源:发表于2020-09-13 04:53 被阅读0次

我一向是最讨厌等待的,取到号的时候显示前面还需等待32人,烦躁了好一会儿,最后强逼自己抱着一定要办成事情的心态,淡定的坐在叫号区,很久没有写点什么了,而消磨时光最好的方法就是静下心来跟自己聊聊天。

入秋以来,每天都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寒气透过窗户缝隙穿进来,吹在我感冒未愈的身上惊起一阵阵冷颤,不由自主的裹紧外套,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年轻了,以前爱漂亮,大冬天的只一条薄裤还漏个脚踝,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想起来很久没有回家了,上一次离家又是跟母亲的不欢而散,走之前也没有好好告别,两个执拗的人,从来不会向对方低头,而经过日积月累堆在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我怕控制不住再一次爆发出来。

当我还是个婴儿时,为了父亲的工作,就被抱养在别家,童年能回忆起来的仅剩那些东躲西藏因为想家在夜里偷偷蒙着被子哭泣的日子。

记忆深刻的是在8岁上二年级时,在寄养的伯伯家,那时刚从安顺转到农村,年幼的我还未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农活已经安排上了,除了念书,我要负责清洗自己的床单被套以及衣服,由于没有自来水,得跑到水井边去洗,力气小得可怜,只能脱掉鞋袜,一脚一脚的踩,完后又扛着柠不干水的衣物回家,再垫着脚尖甩在绳上,头顶烈日炎炎,转过头茅草房上的蛇群来回穿梭舒适的晒着太阳,我的心里充满无尽恐慌及害怕,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到了下午就得很着大人们去种地,伯母在前面挖坑,我往围裙兜里数着种子放入坑中,或是挑着粪土,将辣椒苗跟粪便和着泥土捏成圆形再放进土里。

到了夜晚,就开始想家,不知道弟弟在干什么,父亲母亲他们会不会想我,正逢教师节,电视机里传来电视台正直播的全县教师大合唱,我凑近电视想要在其中找寻父亲的身影,可并没有看到,躺回被窝里止不住的哭,睡觉必须蒙着头的坏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总觉得卷着腿用被子把全身包裹的姿势最有安全感,我在这一方天地里最温暖。

父母每月来看我一次,然而我的记忆里都是恐惧,他们来一次,我会被打一次,他们教育我在别人家要安分,要懂事,哪怕听到一点不好的评价,都是棍棒上身,现在想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给予我信任。

我记得有一次,伯母的十块钱不翼而飞,她把我们四姐弟叫过来,火上烧着冒烟的热油,告诉我们,把手指放进油锅,没有偷钱的就不会被烫伤,从我开始。我被吓哭了,慌乱的认下这十块钱是我偷的,此事被父母知道后,来看望我时又是一顿打。

这暗淡无光的童年时光,唯一带给我温暖的,就是爷爷以及叔叔,当所有人都要求我长大,要求我懂事,只有他们明白,我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需要关爱的孩子,此至今日,我听不得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他们任何不好,一个字也不允许,我可以为之拼命。

五年级时,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个家即熟悉又陌生,我们举家搬到了城里,我以为幸福即将开始,我结束了长达10年的流浪,现实告诉我,真正难熬的是与母亲的沟通,我无法跟她亲密,正如她觉得我不是她理想中的孩子。

母亲是个封建思想及其严重的人,她认定女孩子将来需要相夫教子打理家务,我不否认她的想法错误,中国的国情如此,但一件事情太过固执就会造成伤害。

对于一个刚回归家庭的孩子,母亲第一件事不是跟我培养感情,而是对我严厉又苛刻,她把偏心摆在了台面上,又不肯承认,那年冬天,我在寒冷的天气里接着水龙头清洗蔬菜,做豆腐的小菜,母亲要求要揉得松软,手劲太小,天气又冷,叔叔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这么小的年纪,去玩吧。我揉揉通红的鼻子,背对他点点头,继续努力的揉洗蔬菜。

过年那天,我们在爷爷家吃完年夜饭,我跟弟弟在下面的屋子里看电视,两姐弟从斗嘴上升到动手,正巧爷爷进来看见弟弟一脚踢在我的腿上,他骂了弟弟,并念叨弟弟不分轻重,说他男孩子力气大,他的拳头应该是用来保护我,弟弟也小,自觉受了委屈,跑去找到母亲,母亲不分由说跟爷爷争吵,小孩子的打闹演变家庭斗争,最后以母亲回骂爷爷并连我一起教育之后带着弟弟摸黑回家,父亲转而跟着他们一起走,徒留下我一人,自那时起,我认清了母亲对我的态度,心里开始排斥她。

我开始反叛,且当弟弟笑话家里户口本上没有我时,就算打不过他,我也一定要揍他。

我自卑又要强,六年级穿着母亲给我做的衣服去上学,裤子的线头断了,并不知晓后面已经曝光,同学都在背后偷偷嘲笑我,城里的孩子一向排挤外来的,我人虽然娇小,但为了此事,我狠狠的跟他们干了一架,这事闹得双方家长最后都动了手,这事以至到今天,母亲依然拿来当作我坏孩子的一个证据。

初中开始,全家人的衣物都由我洗,每一顿饭,我都要自觉的给全家人盛好饭,吃完更要自觉的洗碗抹桌,还是在一个冬天,父亲因为路面结冰,睡在办公室,家里只剩母亲弟弟及我,吃完晚饭后,母亲跟弟弟靠在一起看着电视,剧里在演啥我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搞笑非常,我边看着电视边动手洗碗,正入迷时,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痛的我两眼昏花,鼻子瞬间出血,恍惚看见母亲的另一只手正要朝另一边落下,我急忙用手挡住,与她反抗,母亲腾出手来打我头,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但凡她能想到的任何骂人的话都招呼到我的身上,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骂完之后她把门打开,坐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哭,并痛骂她生了我这个报应,周围邻居相继来看热闹,她的大戏愈演愈烈,最后以假装昏迷收场,而导致她打我巴掌的原因是我把洗碗布擦了桌子,由于在她第二巴掌下来前我做了反抗,她便觉生了报应。

我震惊于母亲的表演天赋,以至于此后因为一句话不如她意便当着家人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说着为何生了这个报应的时候,我已经无动于衷,众所周知,我是个坏孩子,我没所谓,尽管心里的愤怒得发抖。

当晚的事,以父亲连夜赶回家,而我决心离家,身无分文的我动了父亲的保险柜拿了两百块从二楼跳下去逃跑收场,第二天又在上学的路上被父母拦住带回,我的整个青春期都在离家出走与被找回中度过,也在母亲的谩骂声中度过。

我尝试让父母看见我的一点好,我念书不是很行,但我想努力的让他们知道我有光芒,我乖觉的用做家务讨好他们,那个时候我没有一分的零花钱,有一次为了要两块钱买把尺子被母亲打一顿,我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女生的一点爱好都不行,那时候真的很羡慕弟弟,他可以在家里贴着墙壁把乒乓球打得震响,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溜冰鞋愉快的穿梭在路边,这些对我而言,是得不到的爱好,我要掩埋自己的欢喜,母亲不会给予,我心里清楚。

我生理期忍着痛就着冷水清洗衣物时母亲从不在意,但借住家里读书的表姐,母亲每次都能记得她的生理期,叮嘱她一切。

我年少的时候,曾经尝试过自杀,都未能成功,怕死,人的本质还是很懦弱。

我那时恨透了母亲,为何不给予我一点温暖,她总是一副大道理,她不曾短我吃穿,何来重男轻女?

她可曾想过,我心灵上的创伤,我心理追求的关爱。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比男孩子更孝顺她,我要让她后悔,成年之后进入单位,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给她买了一条金项链,满心欢喜的送给她,得到是,彩金没有黄金值钱,她说跟爸爸成婚多年,没有收到一枚戒指,我透支资金给她买了一枚,而如今,项链因为我跟她斗嘴,被她从楼下扔下,戒指也不翼而飞。

她与家里叔叔们总是不和,大年初一听说都要回来,希望我能带她离开,那时候我刚经历人生最煎熬的变故,没有半分存款甚至负债,我带她去了广州,尽我最大能力让她开心一点,现想起来,我跟母亲最不容易产生矛盾的,都是在旅游的路上。

因为长年居住工地,家里换新房很久我才知道,母亲说特地给我装了一间房,窗帘是她自己选的,我开心无比,拖着行李箱回到家瘫在床上,原来她还是疼爱我的,我想。

两室一厅的房子,父母一间,我一间,厨房隔了一点空间放了上下铺,留给弟弟,由于弟弟上大学,我也常年不回家,我的房间最后是跟弟弟共用,两姐弟的衣服都塞进衣柜,谁回家谁住,两个一起回家弟弟住。

而引起我愤怒的是今年,由于疫情,表弟在我家呆了一段日子,15岁的表弟,身体心理皆已发育成熟,母亲安排他睡上铺,我睡下铺,起床入睡都非常不方便,我心里膈应,要求弟弟跟表弟一起,我住回房间,这引起了母亲的再一次谩骂,我实在气级,质问她当初买房明知自己两个孩子,为何不加一点钱买三室,她表示没钱,没钱为什么还要买另外一套房呢?为什么两套房都是两室呢?两室平常我没有固定房间也忍了,为什么家里有男生做客你不安排两个男孩子住一起?

家里是让我最容易掉眼泪的地方,不停的委屈又自我消化,我想念过世的爷爷,而母亲最讨厌的也是爷爷,我不愿意听到她摆着脸色给我说着家里人的不好,特别是爷爷和奶奶,我曾经大逆不道的让父亲跟她离婚,一个家庭幸不幸福取决于女主人,她的心胸,处事为人,很大程度影响了上下两辈,而如今,除了我在家,奶奶是决计不会来家里的。

我这一生,都在与母亲抗争,我不停的逃离这个家,逃离母亲,甚至于拿人生大事当赌注,极度渴望家庭的温暖让我在前夫带着外面的女人打胎时我还淡定的给他做一桌好饭,而骨子里的自强不息让我果断的抽身离去,清清白白的进,我也要清清白白的离开,高傲到连首饰都扔回他家,是真傻,太傻。

我开始了我新一段的流浪,我抽烟,我喝酒,我跟谁都打成一片,也不愿依靠任何人,凭着自己一股脑的闯,不停的摔跟头撞南墙。

而我所有的叛逆和桀骜不驯,最终让父亲愁白了头,是的,我不年轻了,父亲也不年轻了,我努力的说服自己与母亲和解,我长大了,无论怎样的心结,都该放下,或者母亲也是爱我的,只是用了错误的方法去表达。

现每每回家,父亲总是苦口婆心让我安稳的找个归宿,动情之处抹起眼泪,他总担忧倘若某天他不得不离去,只我一人在人世间,无论怎样都放心不下。

但我明白,像我这样极度缺爱的人,是很难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大家都很浮躁,说起爱情都是不屑一顾,从不相信生死相依,这个社会新鲜又刺激,诱惑众多,谁敢保证能一辈子长久,就算踏进婚姻殿堂,也是盘算了再盘算。

我表面看似坚强,每个人都以为我豪爽又开朗,似乎天大的事都不算事,由于信错了人,在打了长达一年半的官司,快要重审时,好友每日下班都跑来陪伴,陪我理卷宗,给我找律师,尽可能的给我安排到位,临近开庭,我彻夜失眠,半夜爬起来蹲在窗台抽烟,听着恐怖片的声音入睡,浑身发冷发抖,她太懂我,知晓我最无助,最小女生,幸而,当时有她。

我的经历让我对一切感情都略显凉薄,要离开的人无论怎样挽留都会离开,看重你的人,无论你富贵也好,落魄也好,也依然在。

如此,过好当下便好,人生不过就几十年,不能太为难自己,不论生活将你打碎几次,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重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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