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国二元结构中穿行,往往给我们带来纠结。如何应对和化解这种纠结呢?孔子的答案是确立自我,我立则世界立。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三十而立,立了什么?立起了一个“我”,也就是回答了那些个老掉牙的、却又是每个人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
孔子四十岁对这些问题就不再有疑惑了。孟子说,我也是。
公孙丑问曰:「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动心。」
孟子的“不动心”就是孔子的“不惑”,他们都在40+证入了这个境界,正是中年危机的时候。
“不动心”不是“不想要”,给他卿相的位置,他还是要的,孟子在齐国逗留了那么多年,就是想要这样一个位置,来施展他的王道政治理想。孟子是说,无论是做卿相,还是做教书先生,还是穷困潦倒,他的生命的主轴都不会摇动。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这才是孟子的不动心。
心能照物,”不动心“就好比你的摄像机镜头稳定不动,镜头稳定了,即便狂风暴雨,拍出来的影像也是清清楚楚,纤毫毕现。镜头一晃,静止不动的风景也会让你眩晕。
Hold住镜头不动,才能自如地穿行于家国二元结构。
西方人的个体意识比较强,这得益于他们生长在自由主义的文化氛围中。相比起来,我们从小就被教导”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我“,因之自我就很容易迷失在关系之中。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就是一种自我的迷失。男人也一样,”成家立业“,“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也是一种自我的迷失。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又有多少人是在为自己活呢?
如何能够走出“迷失的自我”,进而走上“自立立人”的道路?
《论语·宪问》:“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为己“就是做自己,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行为、感受、情绪、期待负责;照顾好自己,不再把自我价值建立在他人之上。
儒家的学说也因此被称之为“为己”之学。西方的个体主义心理学、人本主义心理学、积极心理学都是”为己“之学。
“为己”不是“自私”,正如你常在飞机上听到的,“自己先戴好氧气面罩,才能帮助他人。“
活在他人的眼光中,是人类共有的毛病,只不过中国人病得更重一些罢了。为了对治这种病症,萨提亚倡导5种自由:
- 自由地去看和听存在于这里的一切,而不是那些应该存在、过去存在或是将要存在的。
- 自由地去表达你的感受和想法,而不是表达那些你应该表达的。
- 自由地去感受你所感受到的,而不是感受那些你应该感受的。
- 自由地去要求你想要的,而不是永远等待许可。
- 自由地代表自己去冒险,而不是仅仅选择"安全"和不捣乱。
当然,”自由“是一个相对的词汇,一百个人有一千种不同的理解。要想理解萨提亚的自由,需要跟孔子的话对起来看。
《论语·颜渊》: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孔子所说的”礼“,是一种普世的价值,是人从动物跃升为人的东西。萨提亚的自由所要突破的,绝非这种人之为人的普世价值,而是个性化的非理性规条,比如”我不能出错,出错了我就一无是处。“
还有一点别忘了,孔子的话是说给有相当修行的人听的,比如颜渊。而萨提亚的话是说给还在迷失中挣扎的普通人听的。
在孔子和颜渊的境界上,”非礼勿视听言动“就是”从心所欲不逾矩“。持戒即是自由,持戒不再是痛苦的忍受,而是愉悦的感受。
“为己”就是”反求诸己“。”己“是什么?这又是一篇大文章。儒释道、各大宗教,各心理学流派,都在试图回答这个问题。比如萨提亚的冰山,就描绘了一个”己“的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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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这篇文章里,”为己“包含了3个部分:正心、诚意、致知。
简化来说,”正心“处理的是情绪/感受的我,”诚意“处理的是念头/思想的我,”致知“则探及生命能量的本源”良知“。
这只是我个人领悟到的简化的说法,先辈关于这些方面的诠释浩如烟海,具体我就不展开了(其实是功力有限,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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