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火是我小时很好奇的东西之一。
我妈看我老盯着火,就抓起我的手指,靠近火源感受热度。
我烫得往后一弹,从此知道珍爱生命,远离火种。
我妈调回长沙后,我们从原来住的大书库撤了出来,搬到一条小路之隔的一间平房里。平时白天如果是我一个人在家,火炉与我,就必须隔离。
还是在图书馆院内,最北边,东西向建了一排平房。我家的那间,东边大约还有两户,西边则有五到八户。
平房门口有一道水沟,用作生活排水,像南方老宅的传统,如丽江的门前流水。
公用的水龙头在最西边,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最宽敞,从图书馆工作区过来,一般都从西头进生活区。
我家的位置,正对着原来我们住的大书库的南门。说是南门,其实从来不开,还有个带装饰功能的台阶。
我就是在台阶附近玩的时候,听到我妈说我姥姥去世的消息。
与北方不同,我们说的姥姥,不是外婆,而是指我妈的奶奶。至少在我家是如此。
我姥姥死于食道癌。前一阵去扫墓,墓碑上有她的生卒年月。
从此我的记忆就有了准确纪年。
只是印象中听到消息的时候挺暖和,而墓碑上显示却是二月。
二月的湖南,春寒正料峭,不适合在外面玩。或许那天刚好天晴也未可知。
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上幼儿园,但因为总是被传染各种流行病,所以在家呆着的时间比较多。
一个人在家,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被反锁在屋内,要么被锁在屋外。
锁在屋内时火炉会提到屋外。
房间是南北向的,东西两边都是别人家。房门在南边,与大书库相对。
锁在屋内的时候居多。
锁在屋内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早晨我还没起,我妈就上班去了。醒来后,我能在枕头下摸到一把砸开的核桃仁。这是我当时最爱吃的零食之一。大约也就是我上午的口粮。中午我妈会回来一趟,给我做饭。没有厨房,做饭就在门口窄窄的屋檐下。
漫长的白天,我被拘在室内,没有玩具,没有娱乐。
室内很挤,进门左边是一张带蚊帐的架子床,右手边一个五斗柜,里面靠窗放一个书桌。剩下的空地,可能放不下一家三口的餐桌。窗户长年不开,窗外是长沙市十四中,现在叫田家炳实验中学北校区。常常能听到足球或篮球砸在墙上,砰的一声。有时也会砸在护窗的铁栏杆上。
窗户不开,一来因为操场上有土,怕弄脏室内;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这扇窗是室内唯一的光源,用的花玻璃,里外互相看不清。不记得是否有窗帘了。
我的主要活动是翻箱倒柜。
五屉柜上有两个白糖罐子,拉开抽屉当楼梯,就可以爬上去吃。
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是书,很沉,不好拉,是革命现代京剧的唱本,前面几页彩印,有李铁梅和李玉和高举红灯的照片。里面的字,我认得“西皮”、“流水”。
五屉柜指五个抽屉一个柜子,左边一溜四个抽屉,右边是一屉一柜,最上面个抽屉和柜子都上了锁,就没什么好翻的了。
如果被关在门外,我就到附近的木工房呆一天,看师傅用墨斗弹线,一地的刨木华和锯木屑,味道很好闻。
大人在的时候,会让我用火。四岁,我煮了平生第一锅饭,火候刚刚好。我妈端着那饭锅,从平房西头开始走一轮,算是手动发朋友圈,大多数人点赞,也有人给差评说:孩子太小,别让她用火,万一烫伤怎么办?
我妈从善如流。一代厨神就这样被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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