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

刚看了一个知乎上问题的回答，问题是，人为什么要善良

看完她的回答，突然想起来很多年以前，在车站等父亲，有一个卖枇杷的，中年妇女吧。背篼上盖着竹筛，竹筛里剩了点枇杷，大概一斤多。我问了价格，因为是早产的枇杷，所以是偏贵了一点。

她先问我要不要买点，说就这些了，她马上还要坐最后一趟车回家，一个小时的车程，跟我也是同一个地方。

我想了想，又跟她聊了几句，决定要买了，但是我当时年纪小，身上是没那么多现金的，也记不清了，反正连一斤多枇杷也是买不起的。于是我说，那就等父亲来吧，等他来了再买。

那位妇女就一直陪我等着，也不久，但是离最后一趟车的时间很近了，也许只有十分钟。父亲终于到了，我告诉他想买这个人的枇杷，父亲沉默了一下，问了价格，又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吃，我说是。结果父亲说，现在不当季，枇杷不好吃，买了不划算。我也沉默了。

我买不起，父亲也不愿买。我只好在父亲的催促中上了车。中间妇女一直在向父亲推荐她的枇杷，希望父亲买，直到我上车的那一刻，她的脸一下皱起来，像要哭了一样喊着，就剩这一点了呀，说好要买了，现在车都要开了，我上哪卖去阿。不买怎么不早说呢。

我在车上扭过头去看她，那个表情在视线里越来越远，却在心里无限放大了。

虽然已经很久了，也根本记不得这件事。但今晚看到那篇知乎回答的时候，中年妇女的脸还是突然就跳出来了。记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样的长相，但那要哭的表情却很真切。时隔多年想起来，还是觉得愧疚难受。

当时年纪小，连买下枇杷的承诺都不能兑现。

小时候看到街道边的乞丐都会给钱，后来乞丐变多了，就挑一些自己认为需要的给钱，再后来，都不给了。现在那条街上已经看不到乞丐了，我也不用犹豫该不该给钱，但是每当想起这些东西，那些场景还是挺清晰的，没有细节，轮廓却尽显。

没有想过那些乞丐后来去哪里了，也许赚不到钱被身后逼迫乞讨的毒贩打死了，也许病死了，也许换了个地方继续乞讨，也许振作起来了。

不知道。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是他们骗了我们，还是我们伤害了他们。

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的时候最有同情心。长大了，什么东西都自私起来。

听起来很丑陋，却是社会的现实，真实的人性。没办法说谁对了谁错了。社会环境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人也是这样。我不是推脱责任，我的愧疚依然存在，但众人皆如此，就好像是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