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品德课

        小宛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溜圆，看平日里言谈举止，应是食珍馐、穿绫罗，百般称心，位列老师评出的班级五大恶人之首。而小果因为不是城里人，压根没入老师法眼，没资格跻身恶人榜，直至后来技压群芳，实力太过突出，不上榜说不过去了。五恶人此后数年为排名亦纷争不断，不得安生。

      上午第二节课，是思想品德课。思想品德王老师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全校脾气最好的老师，对狗都嫌的男生都绝不动手。

        同桌小蒋贱兮兮地隔着一个过道探着脖子：“小宛！小宛！”

        正在忙着将前面女生的麻花辫绑在椅子背上的小宛，头也不回，笑问：“干他妈啥？”

        小蒋笑得露出满嘴大牙，口角冒着沫：“小果让我跟你说操你妈。”

        小蒋短短这一句话发了酵，小宛和小果便隔着我和小蒋骂了起来。

        “干什么呢？你们俩给我出去！”一向脾气好的王老师将他们赶了出去，继续讲着课：“老师对我亲，同学对我好……”

        小宛和小果被赶出去后，在众人一片叫好声和小蒋的笑声中，课堂终于得以进行下去。

        讲了没几句，教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宛的头钻了进来：“王老师，食堂让全校老师支援包包子去。”王老师并没看他一眼，说了句“出去”之后继续讲课。

        讲了不到一分钟，小宛又把头探了进来：“王老师，小果大便去了，让我给他取点手纸。”

        王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她怒发冲冠：“送什么手指？！不给他送！回去坐好！”

        伴着全班的哄笑声，小宛回了座位。

        哄笑声如同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愈发嘹亮，一直响了将近二十分钟方有止歇的趋势。

        王老师并未想压低学生们的笑声，我在她眼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绝望与惋惜。正在笑声即将停止的时候，小果破门而入，完全无视王老师：

        “小宛，你咋没给我送纸呢？！”

        笑声如同暴雨中的惊雷，再次炸裂，有来自班干部对差生的鄙夷，有上榜恶人对编外人士的轻蔑，还有“城里人”对“老倒子”的歧视，但终究都汇成同一句话：

        “没有纸你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