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

高中时，喜欢我的男生长得很像徐志摩，我们俩是前后桌，上课时，我们会互传纸条，我收到他的纸条都随手扔掉了，而他全都收集起来放在笔盒最下面一层，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纸条，心里微微一颤。

纸条上的内容大都是浓浓文青气的风花雪月，也有对人生天马行空的想象，还有的仅是“你饿吗？我不饿。我有点饿……”。

我们俩一起集资买书，因为他我开始读诗，认识了很多作家，那个阶段算上我的文学启蒙吧。毕业时，他送了我一本《飘》，在扉页上写了一首英文诗，我隐约参透了诗的含义，却至今也不知道诗的出处。

这段故事后来反复出现在我的回忆里，因为太美好，所以不想抹去。我和知心的朋友都讲过这个故事，大概是想证明我曾经美好却不自知的年少时光。

其实那时的我真的不喜欢徐志摩式的浪漫，我喜欢人间的烟火气，喜欢能给我厚实肩膀依靠的男生，喜欢那些看起来圆滑老道的男生，而不是一个戴着眼镜，有些不通世故的白面书生。

我喜欢的是和他同时出现的另一个男生。从初中相识，高中在一个班，那个男生坐在我前面。很有意思，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我在中间，于是我内心的天平从前到后，反复衡量，就像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他们是我心中的黑与白。

那个皮肤黝黑，个子高高，帅气的男生，喜欢运动，很聪明，成绩好的让人羡慕。是的，每个女孩的学生时代都会有这样一个男神出现，他出现在我面前，而我毫无抵抗力。可我是个丑小鸭，只好远远地躲着他，假装和别人要好，却偷偷看他。

他喜欢我吗？很多时候，我拿不准。他在球场上进球了，会第一个跑回教室和我炫耀，没事儿就戏弄我看我出丑，上课时，他会莫名奇妙地回头和我视线交汇，我看到他眼里的笑，我不确定那有什么含义。

直到有一天，他把女生写给他的情书传给我，问我意见，我面无表情的回复他，给你写的情书，给我看什么！你能不能不要理我？于是我们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冷战。唉，幼稚的小孩们！

高三晚自习的课间，他在教室里和男生们讨论足球，我插了一句话，被他冷嘲热讽，于是我们在大家的围观下吵起来。我质问他，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他眼睛里好像烧了一团火，近乎怒吼着冲我喊，因为我爱你！那一瞬间，我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但是脸上却平静得看不出情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淡定，淡定地让我有点后悔。

我说，爱这个字，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我瞧不起你！

后来，我们恢复了同学的关系，不再冷战，也不再斗嘴说笑，和所有同学一样，仿佛我们就一直是普通同学，也许一直都是吧。偶尔，我会在课堂上走神看他，他已经不在我的前桌，我不知道，偶尔，他回头，是不是也会看我……

于是，我和后座的男生越走越近，我可能真的是个很卑鄙的人。大一时，抵不过离家的寂寞，我们两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分隔两地，他看不到我聊天时的心不在焉，我也很沉迷于假装恋爱的幸福感。

寒假回家，我提出了分手，原因是我的任性。最卑鄙的是，我写了封邮件给他，邮件里写道，“我其实一直喜欢别人，你大概能猜出来是谁吧。”

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通世故，其实他不傻，只是有点读书人的呆。邮件发出后的下午，那个曾经说爱我的家伙，给我打电话了，他在电话里反复问我，他怎么了？下午踢球时情绪特别不好，你们俩出什么事了！

我在电话另一端沉默着，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是个卑鄙的家伙，我很想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你——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