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玩的年岁
文/阳阳
儿时的我极爱玩,那时大概有五六岁,所以母亲把我送到外婆家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有数不尽的可玩的游戏,可以和表弟去田里摘桃,可以下河里摸鱼,还可以用弹弓打家雀儿。但是母亲总有来接我的时候,每次从外婆家回家,我都像被涂了几层炭灰,头发泛着油光打满结,衣服上满是泥巴,在母亲面前,我可不敢造次,乖乖的洗脸刷牙,写字看书,文文静静的做回女孩子。
不喜欢在家的日子,在我印象里那段日子并不可爱美好,父母忙于工作,往往我一觉醒来,眼前只有白的可怕的天花板还有一轮高高挂起的太阳,我就委屈的直哭,站在门口嚎啕大哭,直把整个村子都哭醒。后来有一段时间,村里传言有外地人偷小孩,听说邻村有好几个小孩都在父母不注意的时候被偷走了,母亲格外担心我,又不能丢下工作陪我,所以只好每天把我锁在家里,被锁在家里的那段时间,我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孤独,每天我搬着小板凳踮着脚看窗外嬉闹的孩童,心里格外羡慕伤感,无聊的时候只好去数滴滴答答的时钟,数洋娃娃的头发,直到黄昏来临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到父亲的二八自行车出现在视线中,内心像开满了牡丹花。
后来的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可以从家里的窗户里爬出去,这简直是人间极美的事了。爬出窗子后的我,就如同在五指山下放出来的孙猴子,那时候,我便体味到了自由的可贵。我们村子里的几个小孩凑在一起,儿时记忆里,在我家门口不远有一处荷塘,夏天水中满是荷叶中间缀了几株荷花,我们或是下到水里去采荷花,或是在岸边看戴着草帽的老翁垂钓,或是拿着废旧的塑料瓶去捉蝌蚪。荷塘里长满了绿色的水藻,每次有人上岸后,只要是皮肤与水接触的地方都沾满了水藻,远远看去就是一抹抹移动的绿色,像个绿怪人,格外新鲜。
那时,我更喜欢跟着大孩子们玩,像一个小跟班,她们大概刚上初中,还没丢了爱玩的天性,有小清姐姐,曼曼姐姐还有家慧姐姐,我们玩过家家,总要让我当孩子,那是大夏天,她们用棉被子把我裹起来,做成刚出生婴儿的样子,我还要配合着奶声奶气的哭,小清姐姐是妈妈,她要收拾屋子还要做饭,所谓做饭就是收集了一堆无用的瓶罐当做碗具,用枯树枝做筷子,青菜当然就是采来的野菜,沙土就是盐。家慧姐姐是爸爸,他要外出赚钱,其实是象征性的在外屋里转转,工作就是撕些白纸当做钱。曼曼姐姐是我的老师,所以我一天之内要从0岁长到6岁,她教我拼音,计算,也教我唱歌和跳舞。
当然我们还有更多的游戏,比如去野地里采谷荻,也叫茅针,那是一种又长又细的草,成熟后掰开里面是像棉花糖一样的白絮,放在嘴里,甜滋滋的,我们常比赛谁采的多,往往到最后两只手都握不过来。我们还去田里捉蚂蚱,有一种是绿色的,比较瘦长,还有一种是灰色的,比较肥硕,然而它们也是鬼机灵的,往往你两只手扣上去,却只有一丛乱草,却没了它们的影儿,等好不容易捕到了,就用狗尾巴草的细杆把它们串成一串,拿回家,在火炉子里烤的酥脆,连同灰码进嘴里,只感觉满舌的香。
最终,我的秘密还是败露了,一次母亲早早回家,见我不在屋里,急得满个村子找我,后来才在村小学后的水塘里找到我,我正欢天喜地的摸鱼哩,衣服全部湿透了,母亲黑着脸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提上了岸,一直把我提回了家。
后来的我,还是爱玩,顽皮,但是收敛了许多,那些大姐姐们也忙着学习进步了,我上小学后,家慧姐和曼曼姐都辍学打工去了,小清姐过起了校住宿生活,也是许久不见了。我也慢慢的喜欢上了安静,闲暇的时候,一个人观察蚂蚁的巢穴,观察毛毛虫的蜕变,观察水缸里蚊子的幼虫,观察一枚种子的萌发和生长。我还是爱看日出爱看晚霞,爱在黑夜里等待流星,爱看农忙的妇人和嬉戏的孩童,爱村庄里的犬声吠吠、炊烟袅袅。直至我渐渐长大,这些儿时记忆里的风景都化作了我内心对生活与生命挚爱的情感。
这些感情可以用林清玄在《我读一本小书的同时又读一本大书》中评析的句子来解读,他说到小书是书本的知识,大书为自然的光色与社会的人事,对草木花鸟的认识,对诸种人事的观察,对粗话野话的了解,这样才会赋予文字丰富的物像和鲜活的生命。
所以直到今天,我格外感谢那段贪玩的岁月,感谢儿时里的玩伴,感谢生命赋予我欣赏美景的眼睛和悲天悯人的内心,更要感谢生活的这本大书和童年带给我的无尽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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