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傅红芬

今天,就在刚才,老父亲在电话中带给我一个惊天悲痛的消息:我的樱华妹妹,嘉定中心医院一名资深药剂师,嘉定青年领军人才,年仅37岁,不久前突然去世了! 恶疾来得如此凶险,从发病到离去,只有21天! 亲人们惊慌失措,甚至来不及悲痛,来不及通知各地的亲戚!我的老父亲,是去参加另一个亲戚的葬礼,碰到了其他老亲戚,才知道这个悲痛消息!
01
八零后的樱华表妹,是我表舅和表舅妈唯一的独养女儿,小孩才七岁。
她出生的时候,表舅 (因太多表亲,我们一直按妈妈从小教我们的,叫他三弟娘舅,叫他妻子小英舅妈) 还在日本公派留学。为纪念这段经历,三弟娘舅给心爱的女儿名字中加了日本文化的象征——“樱”,而“华”,既代表中华,也是“花”的通假字。这是表舅亲口告诉我的!如今,樱花匆匆凋落,遗下老父幼儿,白发送黑发,怎不教人肝肠寸断?!
上世纪八十年代,风华正茂的三弟娘舅,是我们大家族第一个出去看世界的人,他少年失怙,是我母亲嫡亲嬢嬢(阿姨)的儿子。而我们,也从小和表舅,孃婆婆亲近。当年表舅穿着白衬衫,挂着照相机,从六里桥走到我家第七生产队,一路上引来多少乡人驻足相看。表舅带来的湖绿色日本自动铅笔,给我和姐姐的童年披上一层莫名的快乐与荣耀。
因生活环境、年龄的差距,我和樱华妹妹其实并无太多交集。偶然去西门老街,会见到住在那里的他们一家。有一天,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樱华还应表舅要求,在我们面前朗读日语课文,那童稚悦耳、流利俏皮的发音,引得中学生的我羡慕无比。小小的樱华告诉我,这第一句的意思是:突然,春天就来了! 后来,在我自己自学日语的时候,我知道,那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空中日语节目配备的课本。
02
岁月流转,与樱华妹妹、三弟娘舅、小英舅妈接触的最多时,却是我母亲在嘉定中心医院病危前后,2008年春天。现在推算,那时樱华还没结婚,刚在药房工作没几年的她,会在短暂的休息时刻过来看望我妈妈,她嘴里的“阿彩阿伯”。
樱华长大后性格内敛,话不多,但有关药物常识,在我询问后,都会耐心专业解答。
表舅最伤心,每一次来,拉着妈妈的手,一声“阿姐”还没出口,两眼已经泪汪汪。妈妈神智还清晰的时候,会说:我三弟最软心肠,我们最苦,一个没爸爸,一个没妈妈。
最后的日子,悲伤与困顿。某一日我去上海新客站接9岁的儿子,他一个人跟着一位小姐姐从香港坐直通车来看外婆。小英舅妈知道后,自告奋勇来看顾妈妈,叫我姐姐安心监考,叫我安心接儿子。
03
表舅小名三弟,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这个我们从没见过面的表舅,少年时代在伍家村的小河游泳,不知怎么手上扎到一个毒木刺,感染发烧抽搐,连夜从乡村摇着水泥船送到大上海医院,都没抢救回来! 当年这个全家族哀恸无比的事件,是我小时候,听妈妈多次讲述的黄渡伍家村亲戚的悲情故事之一。
半个世纪过去了,如今家族又一次遭遇灾难,不晓得舅舅舅妈要怎样熬过去?只祈祷他们保重身体,可以给樱华妹妹留下的孩子多一些光和暖。
04
2014年12月,我带老父亲在厦门短游,坐了缆车下来,居然在植物园遇到樱华和她的憨厚的先生!这是六年后我第一次见到她。当时我们还感慨,人海茫茫的厦门,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匆匆合影,加了微信。此后,偶然会互相留言,点赞。
表妹性格内敛,我们交流不多。唯有一次,我们居然在微信好友刘朝晖医生的帖子下同时点赞,刘医生说,这是什么情况?
我多么希望,樱华妹妹,我们还能在微信互动。可是,当我打开通讯录,那里已经一片空白。是你的丈夫太悲痛了,已经关闭了你的账号吗?
人生倏忽,原来每一次的相见,真的可能是最后一次! 明天,不是必然来临的那个明天!
心痛,心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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