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镜

恍然大悟

  接触到的瞬间，就明白了。

  镜子碎裂的缝隙将流过的水分流，轻盈的捧起，小心翼翼的，想要不被碎片划破，望着支离破碎的自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医生，是被害妄想症吗？”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小姐，你只是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而已。”

  她可以从医生的嘴角处察觉不为人知的笑意，毕竟在洗澡的时候看镜子把自己撞晕了还是很傻的一件事情，只是医生并不能对身体抱恙的患者展现笑容，那会被视作一种，侮辱。

  白大褂代表了他们的严肃平和的第一印象，其次才是胸前的红十字，尤其是精神科的医生。

  “在那之前，医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能会有些冒昧，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就用沉默来替代吧。”

  “抱歉，小姐，如果和你的症状无关，我就不听了，你的时间有限，该下一位了，多些休息，按时吃药就好了。”

  她抽身离去，显得漫不经心，似乎早就对精神科医生的反应了如指掌，她很反感这种洞悉一切的真实感，仿佛是将她从人群中孤立出来的那个人一样。任何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都曾让她痛彻心扉。那和撞晕自己相比，后者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没事，那都过去了。”

  在习惯孤独之前，要先习惯喝苦咖啡，那是他的话，那人孤独的像一位老兵，满脸胡茬，不知为何会喜欢上他，也许是足够真实吧，明明老大不小了，却在见面时依然能够听到劈头盖脸的：“我操，老子真的是操了，他妈的十个格子都不够用来杀nmd傻逼东西！”

  “兄弟你这不送吗？要我在小地图上给你点十个问号问候你全家吗？”

  “妈的，这个逼好贱，真的，狗来的。”

  网吧，或者叫网咖吧，他就在那熏烟和炫彩的键盘耳机中，十年一日的包夜区，永不离身的好日子香烟，连着白色数据线的手机，每次见他，眼圈总是泛着红血丝的，不经意时还会出现他妈妈留给他的那串钥匙，那串钥匙上有个被烟灰熏的发黄的护符。

  她那时恰好在他旁边，问了他一个问题：

  “唉，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还行吧，有好有坏，队友会玩就好玩，队友不会玩就不好玩了。”

  她们分手，他离开时，她也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不挽留一下我吗？我都给你那么多暗示了。”

  他罕见的没有爆脏话，而是温和的说着：“我累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陪你玩游戏了。”那天他还买了新衣服，刮掉了胡子，洗干净了头发，话很少，可每一句都很温柔。

  “我们需要体面的，客气的分手。”

  “这是我们在破碎的镜子里，会一直臆想的假象。”

  她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带着镣铐，正从她身旁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