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13年吧,我跟朋友去香港,回来的时候给厉总买了块手表。不是很值钱,看出来她是相当地喜欢。每天早早地坐在炕上等着看新闻联播。
“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就是好,分秒不差。”每次那个熟悉的旋律响起的时候,她都是这句话。
自从戴上手表,袖口处一直挽得老高,暗地里我都发愁到了冬天怎么办。
离冬天还有一段时日,不过天气已经很凉了,不再适合挽袖口的时候,厉总就把表装在盒子里,收起来了。
后来,她就挑日子戴,比如俺舅家姨家有谁结婚啦,生孩子啦,这样的日子是一定要戴的。
机械表嘛,戴戴停停总是不太好。有一次,我们都在家的时候,她跟我哥说,表跑得有些不准,想让哥哥捎到胶南,找修表店调调。
还是我来吧。我说,俩哥哥都挺忙的,再说我正好也有认识的朋友,专业修表几十年。
后来,厉总的手表就在我包里兜兜转转,一直没有去修表店。
下次吧,下次回家之前一定去修好了给她带回去。我总是这么想着。
再后来搬家,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包括那块手表。
一开始回来,厉总还会问,表修好了吗?每次我都是要么假装没听见,不回应,要么转移话题,跟她扯天气,甚至聊地里的收成。
几次下来,她也不再提。仿佛已经忘了这茬儿。倒是我每次回来,看到她心里都挺不得劲儿。
就在刚才,她坐在炕头看抗日神剧。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说,哎,老娘,跟你商量个事儿唄,你先答应了我再说啥事儿。
先说啥事儿,我再说会不会答应。厉总的目光从电视剧里撤回来,继而转向我。目光如炬,一副上过当后特别小心谨慎的样子。
那什么。我挠挠头,字句斟酌再三,最后硬着头皮说,翟芮上了幼儿园,我也有空了,想陪你去香港玩玩,顺便再给你买块手表。你看你多半辈子了也没去过。我打听过了,现在出去是淡季,咱俩花不了多少钱……
不去。没想到她断然拒绝,她说,你现在俩孩子上学,花钱的地儿多着呢,不去花那个冤枉钱。
你要是心疼我过得累,不如咱们出去玩的费用你来出?我终于没能按耐住性子,露出了嘴脸。不过还是忍了忍,没说买表的钱,也让她来出。
你还想什么呢。厉总瞪着我,目光还是如炬,不,是更如炬了。
你好容易回来趟,有话就好好啦,别一天到晚算计着扣索嫩老娘我布袋里那俩钱。
她声音很响,以至于旁边已经躺下睡觉的老爹都听到了,爬起来一脸惊慌失措地问,这是咋,嫩俩又待吵架?
赶紧滚楼上睡觉去。厉总一脸嫌弃地对我说,今天刚晒好的被子,睡着觉自己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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