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四十四)

作者: 秀坤宜 | 来源:发表于2023-08-25 18:45 被阅读0次

认亲聚餐结束的时候,孟祥国一心想跟爸爸妈妈回家,但老头儿坚决不同意。说什么都得让孟祥国去认认门,以后想去就方便了。本来,老头儿也想邀请于新宇两口子一起去的,但于新宇认为虽然认了老头子为父亲,可是还是觉得因为李小文的关系会变得尴尬。再说了,这对孙晓静也不公平,虽然孙晓静也认于新宇为姐姐。可是,孟祥国说,如果妈妈去,他就去,妈妈不去,他也不去。

这时一直缄默不语的李小文对孟祥国说:“你随你爷爷回一趟吧,权当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你妈妈。你妈的难处等你长大了会懂的。”

没办法,孟祥国只好跟爸爸妈妈告别,随爷爷去了李小文和孙晓静的家。

果然,在这个四居室里的其中一间原先空余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老头儿领着孟祥国来到这间刚刚装潢一新的房间,中央的一张大床,床头紧靠西面的墙壁,床对过的墙上都做了书柜,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靠窗的位置放置一张写字台,一盏崭新的台灯放在新买的桌子上。

灰色条纹状的四件套把床装扮的典雅大气,灰、黄相间的窗帘意味着辉煌腾达,好运连连。床上还放着两个灰色图案的抱枕,对应着大白墙,整个房间显得简洁大方,古朴靓丽,稳重又不失活泼,淡雅而不失华丽,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孟祥国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童话世界,他十分欣喜。

“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的了。”

临来的时候,爸爸妈妈跟他说:“在那里要听话,凡事找爷爷、爸爸商量,不能鲁莽行事。孙妈妈是医生,工作忙,凡事要多体谅。”

“你们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让我跟他们走?”孟祥国很痛苦地问。“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他几乎要哭了。

“当然是亲生的了!傻样……”于新宇鼻子一酸,但还是忍住了,说:“就这一次,以后你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好吗?”然后,她故作高兴的样子对她的儿子说:“别想多了,只是让你见识一下人家有钱人的生活。希望你将来好好努力,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她转了个脸,偷偷擦了一把眼泪,转过头笑着看着儿子,对他说:“妈妈爸爸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现在只是一个体验,你要好好管住自己,不能因为条件改变了就迷失了方向,不好好学习了那可不行。我儿子最棒了,我相信我儿子不论在哪里都会做好自己。”

“我知道了,妈妈。我明天就回去看爷爷奶奶。”

“好了,明天要回来的话就给爸爸打电话。咱村头小卖部的电话号码还记得不?我写给你。”说着,孟凡震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的电话本里撕下了一张纸,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儿子孟祥国,说:“想回来,就打电话,我来接你。或者你坐车,在咱庄西的公路边上下车。上车前,跟我说一声,我也来接你。”又从身上掏出三十块钱给了孟祥国。

“不用这么多吧。我爸变牛了,太奢侈了,十块够了。”他从孟凡震手里抽了一张十元的,装进口袋。挥挥手跟爸爸妈妈“拜拜”,就消失了。于新宇的眼泪终于不用忍着,放任其自流,望着孟祥国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想嘱咐他点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孟祥国已经跑不见了。

离开爸妈的那一刻,他很难受,现在他的心依然在疼。是呀,这里不止房间很好,床也比自己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他宁愿这里是旅馆,而不是自己的家。

在他的家里,他和弟弟一起睡。每天,到床上,倒头就睡着,无论他弟弟怎么跟他捣蛋。最近这两年又住校,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即使在校的三个星期可以大休回家,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想念他的狗窝。妈妈常常这样说他睡觉的床,只要他不叠被子、不理床,妈妈就得损他一通。他感觉那是妈妈最好的爱。妈妈每一句话里都是浓缩着对他沉甸甸的爱的跳动的音符,那样的美妙动听。她一边说着他、一边追着他打他,一边把他床上的被子抱出来在太阳底下暴晒,把他的床单、被罩洗的干干净净,晒的清清爽爽的嘎嘣嘎嘣脆响。躺上去暖暖的,柔柔的,像妈妈的怀抱。他的身体在着柔软的被窝里慵懒无虞,张扬夸张,横行无忌。他的腿常把弟弟压醒,他弟弟往往稀里糊涂地把他的腿从他的身上摔下去。

但是这里,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陌生的过客。虽然这么一大间屋子摆在这,并告诉他这是他的,但他依然不觉得是自己的。没有真实感,如空中的楼阁般虚幻。

不管了,既然不让走,既然说这间屋子是他的,他也就不客气了。把书包往写字台上一放,就写作业了。快要期中考试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复习。这期间,李小文给他端来一杯水,拍拍他的肩,问他:“怎么样,习惯吗?”还没等他回答,又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哦……”

“你?”孟祥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把我弄你家来?我为什么要喊你爸?”

“时间会给你答案的。加油吧,小子!”说完李小文就出去了。李小文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这么长,该怎么说呢?

又过了一会儿,老头儿洗了葡萄、苹果给他端进来,看到大孙子全神贯注的样子,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写累了,就吃点。”老头儿将洗好的苹果、葡萄放在他的写字台上,嘱咐他吃,然后轻轻地走出房间,留下一连串的鞋与地板亲密的“嚓嚓”声。他只能客气地回应“谢谢爷爷。”

一会儿一颗小脑袋探进来,小身子如影子般投射到他的写字台前,“大哥哥,玩会吧。”那双期待的眼神,多希望这么高大的大哥哥带他出去玩。

“你先玩会,我写完作业再跟你玩哈。”他耐着性子跟面前的孩子,这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弟弟说。

“大哥哥,我出去等你,你快点写哈。”说完筱满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呵呵,真不让人安生呢。”孟祥国嘟囔着。

第二天下午,孟祥国写完了作业,他跟老头儿说:“爷爷,一会儿我回家了。”

“回家?”老头儿一愣,说:“这就是你的家。”

“我想回家看看,”孟祥国低下头,他不情愿在这里。

“看啥?你爸你妈昨天才见过嘛。”老头儿十分不愿意他的大孙子离开他一会儿,就跟他说:“你今天跟我玩一天,一会儿让你爸开车带咱出去,我还没看够你呢。”老头笑嘻嘻地看着大孙子。

“我下次再来看您,爷爷。上个星期我去学校的时候,我爷爷病了,本来想昨天回家看他的,结果来这儿了。我还想看看俺家的猪、狗和小猫,看它们长什么样儿了。”

“你这孩子!”老头儿明显不高兴了,说:“你去跟你爸说。”

孟祥国十分不愿意搭理这个让他喊爸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喊爸啊?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样的猫腻呢。上次接触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我妈不会把我卖了吧?”他突然不安起来。

老头儿见他不说话,就喊:“小文,你过来一下。”

李小文应声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杆笔,好像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匆匆跑出来问:“什么事,爸?”

“你儿子想回他妈妈家,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们出去玩?玩一圈,你送你儿子回家看他家的小猪。”

“我一会儿就好。”李小文转身就往他的书房走去,丢下一句:“给我十分钟。”就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孟祥国看上去若无其事,其实他夜里没怎么睡着觉。他最困惑的是: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这儿为什么又说是他的家?

谁能给他答案呢?老秦?对,老秦肯定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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