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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是从老钟楼的铜铃边漏下来的,第一滴落在鼻尖时,我正踩着青石板缝里的苔藓走。伞沿积的水珠坠成线,在地面砸出细碎的涟漪,忽然想起你说过,这种同心圆的纹路像极了去年在西湖边见过的雨荷——那时你蹲在九曲桥边,指尖蘸着水画圈,涟漪没追上蜻蜓的翅膀,却圈住了我落在你发间的目光。
街角的梧桐叶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压着枝桠。有片叶子擦着伞面掉下来,叶脉上的雨珠滚成串,像极了你给我看手相时,指腹划过我掌纹的触感。那天也是这样的梅雨季,你说我生命线旁的细纹像条岔路,"说不定哪天就拐进谁的心巷里了",说完自己先红了耳根,把话头埋进冒着热气的酸梅汤里。此刻我盯着叶尖悬着的水珠,看它映出灰蒙的天,却怎么也映不出你低头时,睫毛在眼睑投下的蝶影。
路过甜品店时,橱窗里的草莓蛋糕还冒着冷气。记得你总说雨天该吃甜,上次躲雨钻进这家店,你叉起块奶油往我嘴边送,结果自己先被甜得眯起眼,睫毛上沾的雨珠颤巍巍落进蛋糕里。现在玻璃上凝着水雾,我用指尖歪歪扭扭画了两个并排的小人,还没画完就被新的水汽洇掉,像极了那次你在我手心里写的字,被突然到来的雷阵雨冲得无影无踪。
护城河的水涨了,浮萍被雨水推搡着挤到岸边。有只蜻蜓停在伞骨上,翅膀透明得能看见雨丝穿过的痕迹,让我想起你送我的那只玻璃标本,你说"蜻蜓是会记住雨天的昆虫",可我至今没弄懂,你把它放进木盒时,为什么要在衬布下藏半片银杏叶——就像此刻我踩过积水,裤脚溅上的泥点,都像极了你当年教我踩水时,故意往我鞋上溅的水花。
雨快停时,我在巷口撞见卖白栀子的老婆婆。她递来的花束还滴着水,花苞上系的蓝丝带晃啊晃,忽然想起你 last summer 系在发间的同色头绳,那天你转身跑进雨里,丝带飘起来像只振翅的蝶,而我攥在手心的伞绳,至今没舍得松开。
现在云层裂开道缝,阳光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有片被雨洗得发亮的叶子落在脚边,叶脉纹路像极了某张被反复折叠的信纸,那些没寄出去的字句,早随着这场雨渗进土里,在每朵绽开的栀子香里,悄悄说:其实从你撑着伞回头望我的那个瞬间起,每步雨中的脚印,都算不得独自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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