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张照片引发的书法短评。
【一】庚子春，字控门的首聚，因疫情一再延期。雨水那天，我们匆匆策了个网络书法展。要求大家上几张日常照，慰藉一下大伙彼此牵挂的小心脏，也佐证都在好好的过着生活，书法似乎退居到我们最百无寂寥后的调剂品。满屏的相片里，最喜感、神秘而真实的，是被黑口罩严封了如花笑面的程仁。留露的清澈眼眸，让人无法相信，这是那个在书法圈转战多年，尚未染半分傲气、浊气、习气的她？再看她发来的一件行书小品，素雅而古艳，通透又诡异。褪去了国展作品大制作后的高光环，初见无奇，久观不厌。好个气质的转化，如同戴个口罩般轻巧。谁又知晓这蜕变的撕裂与艰辛？如果仅仅是技法的提纯，不足为奇，身负童子功的她，日积月累的量变到质变，再正常不过。而要在受众已接受、认可，乃至收获无数赞誉及多种头衔后，能适可而止，不追捧赛事，继而冷静反思、果断舍弃、毅然突围。这超乎寻常女子可为的。怪不得，黑口罩一戴，她就自带女侠风范呢！配一管柔毫在手，或舞得妙曼轻盈，或挥得豪情万丈。令观之者随其若徐若疾，如痴如醉。戛然而止处，尤有回味不绝。
【二】 这个爱笑的女孩，透着一身的文艺范，以前叫程蓉，现在作品落款仅一个“仁”字。看着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殊不知，竟然是个不疯魔不成佛的主儿呢！看看她疫情宅居的写字状态，时而金文古篆、时而汉隶简牍、甚至狂草，气象万千的呈现笔下，皆得各自风情韵致。不随流俗，从心而动。蜇伏漫长的春季后，集攒和沉淀的思悟，在立夏这天，炽热的引爆。不知她怎么瞄上了白石故居后山的那片竹林。暴雨骤歇的立夏之晨，约上好友驱车百余里，在青翠而略带斑垢的竹杆上，用毛笔给齐老爷子写了一封信！够疯、够好玩的吧？然而，她内心又是极为宁静的。看看这封信，文字里有最真情的流露——敬爱的白石老人:今天是庚子立夏之日。星斗塘的上空明亮如洗，您屋前的柳枝和水草在初夏的光影中摇曳，睡莲三三两两静静绽放。布谷在梁间呢喃细语……您，看到了吗？您，听到了吗？我现在站在您的家门前默默感受着这些，多希望能听到您的声音，能听您讲一讲笔下的故事啊！ 庚子立夏 ， 程仁于星斗塘屋后竹林。语短意切，文书相契，果然是静定生慧。脑补那情那景，何等唯美的画风。我深感遗憾的是未能应约同往见证。后来，从发回的视频中，应验了我的想法。水雾氤氲、仙气缥缈的画面，渗透着她吟诵的声音。似乎真与白石老人对上了话。
【三】当一件书法作品摆在面前，我是不喜欢分析技法或诠释于人。一但细分、割裂，便索然无味。尤其欣赏程仁这类有温度的书法时，更多的是想探密点背后的故事。纵观历代神逸之作，谁没几个动听的故事呢？
程仁，也是有故事的。她小的时侯，就以书名扬于洛口。九岁时榜书的招牌，如今仍屹立于县城西头的繁华路口。结缘书法，先是父母之命，要求极严。练书日久，自生情愫，钟爱有加。大学却修的美术，毕业后，曾独自一人，南下北上，于书法一道转益多师。她成了早期的北漂一族，开馆授业，弟子多为国际友人。无形间融汇贯通了东西方文化。几经辗转，难舍乡情深念，终究回归湘潭。在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热土上，她似乎接上了地气、文脉，猛然间打通任督二脉。苏米一路的行书、二王气质的草书，乃至金农风格的另类楷书，频频亮相国展。光环加身，引得众人注目。
而她不为浮名利禄所累。偏居潭城一隅隐逸处，修筑小室，打点得素净简洁，取一禅意斋名曰：无无屋。深居简出，相夫教子，以家庭煮妇自居。得闲时，任意挥洒，陶然自乐。不经意间，整出些极有味的小品，从形式到内容都别出心裁。跳出唐诗宋词之外，写点汪曾祺、罗伯特·瓦尔泽等人的文字，日常的美好和诗意，干净清爽的流敞笔底。她就是这般行于当所行，止于当所止。在人间的烟火气息中，足够真诚的生活、读书、写字、微笑，慢慢修炼出灵魂的香味。
后记：破半日闲功，东拉西扯，不知所云。懂者，自可拣得会心会意处，或许一笑。若标题雷人，可换官方口味：一个足够真诚的女书家——程仁速记。哈哈。
尹柱中
庚子立夏后于镜堂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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