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有两个舅舅,今天讲的是我二舅的故事。
外婆一共有7个孩子,母亲排老四,二舅排老六。
小时候我一直都把舅舅当做自己的偶像,希望长大后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二舅在他所在的村子里是一位很有名望的人。他长得一表人才、头脑灵活、喜欢社交、敢闯敢干、非常有主见的一个人。
初中毕业后的二舅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加入打工的队伍里,而是做起了小买卖。由于他头脑灵活,小买卖做得也是有声有色。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做工程的包工头,于是他就一脚踏进了建筑行业。
那时候农村的男人,打工大部分都去了建筑队。在建筑队上分大工、小工。大工都是有技术的,像瓦工、木工、钢筋工;小工都是没有技术的,给大工当下手或是做一些纯体力的活。大工的工资收入还是蛮不错的,远远高于小工。
二舅能说会道,处事圆润,最关键是他酒量非常好,正常喝个1斤轻轻松松。老板也好酒,闲下来他就找机会陪老板喝酒,一来二去,老板就觉得这个人不错,就让他做了工程队的监理。说白了就是领着一班子工人干活,负责人员的管理、材料的购买、给老板汇报工程进度等。在这个过程中,二舅学会了看工程图纸。由于他出色的能力,很快就成了老板的得力助手。老板不在的时候,二舅就全权负责工程队上所有的事情。
二舅结婚后,舅妈照看家里,二舅跟着工程队到处跑。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跟着父母走亲戚。只要听说父母要去亲戚家,我哭着喊着都要跟着去。要是父母不带我去,我就追着父母的自行车,父母停下我就停下,父母一上车我就跟着跑。父母吓唬我,反正我就是认定了要去,大部分时间父母都被我弄得精疲力尽,无奈只能带我去。尤其是去二舅家,每次去了都不想回来,通常都会玩上个把礼拜才回来。
我第一次去二舅家是四五岁的时候。那天是正月初三。那时候春节走亲访友有个惯例:初一都在家里,初二一般都姑爷给丈人丈母娘拜年、外甥给舅舅拜年,初三开始就可以随便走亲戚了。
去舅舅家的那天,天空飘着雪花。二舅家离我家差不多20多公里,骑车的的话要一个多小时。坐在自行车上,父亲让我搂着他的腰,父亲宽厚温暖的背确实能抵挡一部分寒冷。一路上,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呼得往我开档棉裤里钻,瞬间我的下身就感觉坠入冰窖之中。那个冷啊真是要命!一路上我都是咬牙坚持始终没有叫出声。父亲还关切的问了我好几回冷不冷,我装出一副很暖和的样子回答父亲说:不冷啊!其实心里在骂这要命的鬼天气,自己给自己打气: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我怕自己说了冷,下次父亲肯定就不会带我来了。
我的虚荣心把我害惨了。到了二舅家,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后,我的两条腿冻得像两根钢筋,立在地上路都不会走了。站在二舅家热气腾腾的火炉旁,我嘴巴哆嗦,浑身颤抖。脸上、身上、胳膊上又红又痒又痛。二舅问我一路上冻坏了吧?我哆嗦着嘴巴说:不冷!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样子,二舅和舅妈都哈哈大笑。我瞬间脸红脖子粗,羞得无地自容。从那以后,父母就给我按个绰号:跟屁虫。
那时候二舅家就已经看上彩色电视机了,家里还买了沙发、很大的饭桌、电热毯。二舅家伙食也特别好,菜里面有很多大片大片的肉,房间里炉火烧得很旺。我坐在火炉旁,看着彩色电视机,喝着热气腾腾的甜茶水,突然我就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父亲待了一天就走了,我坚持留了下来,直到过完元宵节二舅才送我回去。那是我小时候过得最幸福一个春节。这段生活一直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从记忆里翻出来。那时候的梦想就长大了也要做二舅这样的人,过这样的春节。
二舅做了很多年的工程监理。他性格豪爽,为人大方,结交了许多朋友,其中不乏小老板,政府官员。自己手里也有了一些积蓄。
后来,不满足现状的他,自己出来单干了,承包了一个小小的淘金矿。那时候很多人都去承包淘金矿。这种生意类似于赌博,如果你运气好,承包的淘金矿在开采的过程中淘出了分量很重的金子,那么你就能狠狠得赚上一笔。二舅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承包的矿没有出现“大货”,但一些零散的“小货”还是不少,他也赚了些钱。记得那几年父亲也跟着二舅去淘金,回来后父亲给我们讲金矿上的各种惊心动魄的淘金故事:有些老板赚得钵满盆满,有些老板最后连裤衩子都赔进去了。父亲还带来了一些浮金,就是半成品,还没有加工过得金子,一片一片很薄的,就像雪花一样。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金子。记得爷爷过世后,父亲打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浮金放在爷爷的棺材里。
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二舅对母亲额外偏心。二舅经常说母亲是他们中最麻利最能吃苦的。那时候我家的条件在所有姊妹中算比较差的。二舅来看母亲的时候,每次都要偷偷给母亲塞点钱,母亲带我去二舅家,好几次我都看到二舅偷偷给母亲兜里塞钱。每次都是几百几百的给。母亲也给我说过这事。后来,我自己学会骑自行车时,每到夏天,我就骑着那辆和我差不多高的自行车去二舅家里去捎菜,西红柿、土豆、橄榄菜。上了初中后,每到暑假,母亲流派我去二舅家帮忙收麦子。一去就住上差不多半个月。
二舅很随和,但我在他面前还是放不开,也许是他在我心里是榜样的原因吧。
直到我毕业工作了,我们坐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喝酒,突然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很多。
这些年,由于常年在外工作,回家的时候也很少。好几年没有去二舅家了。去年春节回去,我陪父亲在正月初二去给二舅拜年。二舅还是像当年一样精神,只是这些年他没有做工程监理,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他每天骑车去附近的工程队上做点事,挣点小钱,虽然比以前辛苦,但他还是放下了身段没有任何怨言,真的是能屈能伸的一条汉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