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觉醒来,头昏昏沉沉的,摸到手机,已是下午3点了,饶是昨天值夜班,这觉也睡过头了。
肚子饿得咕咕响,伸着懒腰,到厨房觅食去。
推开门,小女儿正咯咯地笑个不停,原来奶奶在给她挠痒痒,奶奶一脸的宠溺,这幸福的场景是我曾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还记得生完老大,那会我在做月子,亲戚过来看望,婆婆一脸失望,忿忿说道,“我就不喜欢这女儿,二胎怎么也得生个儿子。”
我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着,这日后的矛盾要升级了。我本来不打算再生娃,退一万步讲,又不是女娲造人呢,想要儿子就要儿子。
我和婆婆彼此暗暗磨擦一年。
我给孩子买裙子,她给孩子买中性运动装;我夸奖女儿聪明,她阴阳怪气,“可惜是个女娃”……
更可气的是,她总喊女儿“弟弟”,女儿伶牙俐齿,“奶奶,我叫涵涵。”
当矛盾白热化阶段,老公出面也解决不了这样千古难题。
正巧国家开放二胎政策了,一向态度决绝的我开小差了。与其说自己思想不成熟,还不如说,为了家庭团结,自己妥协了。
在女儿一岁半,我整装待发,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老臣婆婆为了子嗣延绵,精神焕发,永动不休。一日三餐,精心准备。
我们婆媳俩,破天荒得齐头并进,心心相印。
一起去寺庙求子,一起去中医院,吃中药调理。
一碗碗喝着黑乎乎的中药,即使内心不适,我相信婆婆说,这个中医过手的,十有八九是儿子。
为了儿子,我拼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场战役打响了,粮草先行,很快枪支弹药入库。
一个月后,我如意担当中队长,全家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而只有我一个人,莫名的不安心,我内心觉得,也许是一路被绑架前行吧。
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了。
夜晚睡觉,莫名的心情低沉,憋胀难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公,那鼾声此起彼伏,自己去另一个卧室躺着,来回折腾。
半夜里,肚子像有蛮力汹涌着疼痛,我不停地呻吟着,大口喘息着,我悲哀地感觉这个孩子与我无缘了。
我挣扎着,拼命地叫喊着老公,叫救护车,我坚持不住了。
2,
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床单和墙壁浑然一体。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昏迷前是一波浪要埋没一样疼,醒来后针刺一般的疼。
老公红着眼睛,喃喃地言语着,“你睡了三天了。”
这漫长的一觉,奇怪的是我什么都没有梦到。
我知道孩子没有了,没想到流产会这么疼。
我挣扎着要起来,一动更疼了。这时我发现我妈怜悯的眼神,看看自己的腹部裹着纱布,我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一种不好的念头升起,我不是得了绝症吧。
我脑袋翁得一声,泪水模糊了双眼,我这辈子完了。
果然我妈是最了解我的,她慢慢道来,“是gong wait yun,当时你疼得休克了,及时做了shou shu了,肚子上钻了几个孔,现在没事了。”
我庆幸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从鬼门关回来了。
这个孩子与我无缘了,我太疼了,我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了。
即使婆婆和我闹,随她去吧,从鬼门关走这一遭,我折了半条命。
可后来婆婆的态度却出奇的好,360度的大转变,我高兴之余,却心酸不已,这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事实证明,我太幼稚了。
那天下班回来,家里有客人,因为是婆婆的妹妹,比较熟悉,打个招呼,我去书房了。
依稀听到她们在讨论生娃的事情,一朝被蛇咬,我屏住呼吸,只听着婆婆说,“婧婧(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侧的shu luan guan没了,再怀就难了。”
“现在科技发达了,干脆去M市直接做shi guan婴儿,还怕怀不上孙子吗?”
一刹那,内心的愤慨让我忍不住想质问这些长辈们,然而心里却涌上一丝悲凉,女人是移动的子宫吗?
因为前不久我自己的亲妈也这样劝我,不管儿女再生一个吧,儿子再好不过了。
3,
往后的日子里,风平浪静,我知道是老公出面了。
他虽是个铁憨憨,不懂得浪漫,可真心是心疼我的,经历这么大的风浪,他再也不敢以身试险了。
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和婆婆暂时分开了,有了距离相处似乎更融洽了。
在那个春心荡漾的时刻,老公信誓旦旦地发誓,他只是蹭蹭,我承认自己意乱情迷了,排卵后三四天自认为安全了,我们起火了,天雷勾地火,彻底沦陷了。
如果生活事事如意,可不无趣多了。
看着老公舔狗的模样,被我折腾的生无可恋的样子,我默认了重大事故带来的结晶。
当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你几近绝望,突然发现,它为你开了一扇窗,那还要什么手表呢?
是的,宫内zao yun。
惊喜,激动,言于意表。
一家人心照不宣,即使产检也没有提到胎儿的性别,这已经是上天送给最好的礼物了。
我也听到别人间接向婆婆打听到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婆婆唏嘘道,“能怀上已经不容易了。”
足月发动,是个女孩。
也许,在角落里,他们也许会遗憾,会难过一阵子,想开了,便释然多了。
现在公婆稀罕不得了,一有空陪着孩子,任孩子满世界淘气,仿佛他们得到的是稀世珍宝。
你看,这边是人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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