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子起来了,去地里干活”,东子睡得正香,被父亲摇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看门外还黑漆漆的。“还早呢,我在睡一会”,说着又翻了个身。
“不早了,再晚一点,那日头能晒掉你一层皮”父亲边说,边将开水倒进军绿色的行军壶中。
“你哥在的时候,都不用我喊,这个时候早就到地里去了。”
被窝里的东子,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那股不服气被煽起来,他一骨碌就爬起来。
“谁说我干不了活?”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
“接住”老父亲将一顶草帽扔给了他,同时给了他一把镰刀,转身就出门了。
东子拿着那把镰刀,就像拿着一杆枪,左拿右放都觉得别扭。在农村,像他这么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早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可是他却很少做农活,担粪割麦子,都是父亲和大哥在做。
大哥常说:“一边去,好好看你的书,别再这儿瞎掺乎,活儿我们干就好了”,他去当兵的时候,走的时候也不忘叮嘱“好好读书,到时考个好的大学”。
山上的路很难走,东子提着镰刀爬到半山腰,累的直喘气。远远望去,看到每块麦地里几乎都有人。天还没亮,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他加紧脚步,走到自家地里,父亲已经割了半边地,一捆捆麦子堆放在旁边。他拿起镰刀,弯下腰,左手从中间揽过一把麦子,右手挥动镰刀,可是纵使他汗水大颗大颗落下,也不像父亲那般从容,就像移动的收割机一样,而他有时手一抖,将麦子连根都拔起,割的麦子乱七八糟。
“哎呦,东哥也来啦”东子一回头,看见是表弟小良,肯定是被父亲叫来帮忙的。“干的不错,不然比比谁割的快” ,小良坏坏的冲他笑了笑,那黝黑的脸露出一排大白牙。
只见小良挥动起手里的镰刀,东子偷偷瞄了一眼,哎呀,又是一个移动收割机。
割了一半,要把一捆一捆的麦子背到车上去,他背了两三捆,觉得被被麦穗扎的生疼,刚要放下来,看见前面一个人被一个行走的麦堆,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妈呀,竟然是个女孩子,背了差不多十捆。
东子再也不想歇着了,又加了一捆,背起就走。
一上午过去,太阳越来越烈,大伙这才停下来在树荫下歇凉。
“东子5捆,小良13捆” 众人听小良嘻嘻哈哈的报数都笑了,东子觉得怪难为情的,旁边的邻居大叔忙打圆场“东子人家是握笔杆子,将来考大学的,能跟你个拿铁锨的比?”
“就是就是,以后都要去大城市的,当官去的,哪还回来种地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东子听了更觉得难堪,他在学校里成绩的确是名列前茅,也听惯了各种赞扬,但是邻居们的这些话,为什么让他这么不舒服呢?
他站起来,走在田埂边,蓝天下,一片片麦田黄灿灿,一阵阵凉爽的秋风吹来,麦浪轻轻摇摆着,只是地里父辈们的腰弯成了弓。秋天,是黄土高坡最灿烂的时候,因为这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人们最忙也最累的时候。
“那么努力学习,真的是为了离开这里? 农民有什么不好,呆在大山里不行吗?”
十年后,东子回到了村里。
那天在麦地里,他默默地对自己说:不管将来考到哪里,他还是要回来。
他考了公务员,成了这里最年轻的村官,那个不会割麦子的小伙子,带领全村的人修路,将小麦自动收割机开进了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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