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苏珊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飘在北京,已经飘的不耐烦了,打算离开,正如我在一篇文章中写的:和北京举行一个隆重的告别仪式,说我无法忍受它的虚伪,不能适应它的冷漠之类的话之后,我要走了。
准备走的时候,我去看一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饥肠辘辘的我给曦打了电话。
曦和三丫一起来了,三丫是个东北女人,丰满、热情、爽朗并与我一见如故。和三丫认识后,我又认识了聪明绝顶而又漂亮性感如狐狸的姜惠。有一次,姜惠请了几个女人在她家聚会。苏珊来了。东北女人有一个特质就是自来熟。后来我和苏珊就熟了,苏珊比三丫更加率真,又是单身女人,所以就经常和她混在一起。后来她经常来我家,我也经常去她住的地方。她住遍了北京城的东南西北,有一段日子,她在什刹海租了房子,那房子是二楼,即没有楼梯,又没有门,进屋的方式是一架木梯子直接爬进窗子,当时我们都被这个房子震撼到了,说他遭贱了这个房子,住在这样一个浪漫的房子里,至少应该有爱情,不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说是杜丽娘和柳梦梅之类的生死恋,不说是廊桥遗梦之类的从艳遇到黄昏恋,最后生死相托,至少要搞个泸沽湖女人的走婚吧,对了,这房子的格局绝对在某种意义上模仿了泸沽湖的走婚版本吧,要不这个奇葩房东怎么想起把这个既没有楼梯又没有门的小阁楼拿出来出租。
我们几个女人在楼梯上爬上爬下肆意调侃苏珊的时候,体验了无以伦比的快乐。苏珊总是以这样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给大家制造快乐。她是一只老母鸡出门就转向,有一次苏珊到我家来,带来了行李,我正纳闷,她说房子定金交了,准备搬过去住,却找不到了。还有一次,她买了一双鞋,拿回来一看,一双36,一只37,她就拿去换,奇葩的是人家给她换了,还多给了她一只。那一年,萨达姆被美国人整死了,苏珊说她喜欢两个男人,一个萨达姆,一个赛福鼎,萨达姆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解释了,赛福鼎是我国某一时期的国家领导人,好像是藏族人还是蒙古族人。苏珊的美男审美你懂得。
她说萨达姆出事那天,她正为萨达姆痛苦兼义愤填膺的时候,回家发现自己家的水管漏水了,水漫金山寺,她的日常用品都泡在水里,一只只鞋子飘在水面上,可以当小船划了。她也顾不上萨达姆了。她一开始给我讲萨达姆的时候,我都没听明白啥意思,房子漏水和萨达姆有啥关系?后来她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哎,萨达姆落难了,我遭灾了,差点没笑掉我大牙,我的大牙那经得住这刺激。她好像故意用生活囧态的方式给你制造快乐。
苏珊在北京搬了多少次家,需要两只手加上两只脚才能数得清,据说她搬家的故事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有一次,我到苏珊的一个住处玩耍,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苏珊的房子有些漏雨,她在地上放了个搪瓷脸盆接水,雨滴落在盆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我对苏珊说,你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了。她竟然说这是天籁之音你不懂啊。后来苏珊到我家,正赶上我和女儿一地鸡毛,唧唧歪歪的。她说,哎吖,你这样的日子我才一天也过不了。
她是个单身女人,说去哪就去哪,一个人走南闯北,全国各地的飘,在那里喜欢了,就住下来,找个工作,住上一年两年,烦了,就会换一个城市去飘。她飘在北京的时候,在一个《农家女》杂志做记者。有一段日子,她住在我家,我俩一起写段子调侃文友三丫、姜惠,语言幽默腹黑,边写边笑,记得有一段小品把我的肠子都笑抽抽了。
后来我没有了她的消息,有时候听说她搞传销去了,有时候听说她被人包养了。不过,她做了什么我都认为是正常的。
我和她联系上已经是十年之后了,但我们一直没有见面,只是在电话上聊天,各自在电话的两头吃着饭,画着画,写着字,散着歩,有一搭无一搭聊时事,聊政治,聊贪官,聊男女,打发寂寞、无聊、空虚、被人嫌弃的老年生活,奇葩的是她认知严重出了偏差,她一直不认为自己老了,我写个文章说她是老女人,她竟然威胁我,要和我断交。我很奇怪她头发白了看不见,她好多年不照镜子了吗?那她牙齿掉了也不知道吗?
不过这也正是她的可爱之处,尽管她年近花甲,仍怀有一颗少女心,依然渴望爱情,幻想有一个人对她说:别人爱你美貌青春容颜,我却爱你老了满脸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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