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散文《美丽的错误》

作者: 洞庭老渔 | 来源:发表于2020-04-10 11:30 被阅读0次

《美丽的错误》曾经是九年级语文的一篇阅读课文,作者瘦谷。该文在极力赞美丰子恺漫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同时指出丰子恺犯了一个连小学生都应该知道的错误。并以李叔同、朱自清、俞伯平、郑振铎等大家都未能有此惊人“发现”而沾沾自喜。为此,我在欣赏瘦谷先生优美的文采的同时不得不提出一点疑问:丰子恺先生真的犯了个连小学生都应该知道的“美丽的错误”吗?

为此,我认真研读了瘦谷先生附上的丰子恺先生的漫画。感叹之余,更为丰子恺先生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自然知识的广博、创作态度的严谨而由衷赞叹,同时也为瘦谷先生的不求甚解却自以为是而深感遗憾。

画面上高卷的芦帘、散乱的茶具、草堂内空无一人,把读者带到了雅客欢聚离散后主人公兴犹未尽,独自回味思考的幽静境界。在这晴明美好的夜晚,月亮悄悄地升起,把万里无云的天空照耀得澄明如水。如钩的弯月悬挂在小窗,显得如此的清闲宁静,使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神话的世界,心底顿时一片空明。对此瘦谷先生却有了惊人的发现:这弯弯的月牙儿怎么竟像残月的拼音字头“C”呢,这不是残月吗?怎么会说是新月呢?

瘦谷先生认为:丰先生画上的月亮是残月而非新月,应该是小学生掌握的常识。于是洋洋洒洒写下了《美丽的错误》这篇一时称为典范的散文。

现在我们随瘦谷先生的思路一起回到小学生应该掌握的知识:按丰先生画中月亮的饱满度,如果是农历上半月应该是初四五的月亮,与画中月亮的开口方向恰好相反。而在下半月则应该是二十几的月亮,与画中月亮方向一致,要半夜前后才会升起。

再看看那优美的词句:“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很显然:这词句是表现雅客们一边欣赏优美的歌舞,一边凭茶阔论,虽兴致勃勃而又因夜深不得不离开散去,剩下词人独自品味如水夜色的场景。

如果按照瘦谷先生的意思真把月亮的方向掉过来,那么,夏天初四五夜晚月亮升到这个高度的时候太阳尚且未落呢。那时的天空虽不至像现在尘埃漫天,恐怕也未能澄净如水,在太阳的余威下怕也不能在窗口看到一弯这么凸显的月亮呀,同时更破坏雅客聚会已散的意境,这显然与词意大相径庭。如果是月亮落到这个高度同样不符合词意,不会使人有一种全新的感觉。瘦谷先生也同样不会认为是“新月”的。

我们通过原词不难看出:词人从一种极度热闹、喧嚣归于宁静之中,心情也由万分烦倦趋于平和。所以,只有深夜初(新)生的弯月才与原词意境相符合。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丰子恺先生原画就会明白:文人雅客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尽情地享受过一场歌舞盛宴后,夜已很深,意犹未尽的客人们已然散去(人散后)。这时,月亮爬到半窗,新升的弯月镶嵌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一钩新月天如水),更使人心澄虑净,从而也可反衬雅客们会聚的融洽、话题的清新和场面的热闹,加上美妙的歌舞,使已倦琴书的主人公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故而久久萦怀不能猝然入睡而独自欣赏这如水般的美丽的夜色。

由此,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词人还是画家,都是把下半月初生的弯月当成了当晚的“新”月;同时,这“新”还是主人公从内心深处生发的“新”。而不是像瘦谷先生那样一定把农历月初的弯月才简单机械地定义为“新”月。

我为古人词句的精微美妙喝彩,为丰子恺先生的渊博细致喝彩,也为瘦谷先生的严肃认真喝彩。

瘦谷先生的错误尽管美丽。但毕竟是错误,不应该流传,更不应该作为教材贻误后人。

瘦谷先生已仙去多年,仅以此作为对先生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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